來人被力道帶得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連梔腦子有些發懵,依舊保持著撲進對方懷裡的姿勢,緩了兩秒才抬起頭。
竟然是蕭予笙。
她一怔,剛要開口,便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一串張揚得意的咯咯笑。
兩人齊齊看過去,一個大約六七歲大,歪戴著帽子的小男孩正要跑開,還不忘回頭對她們做個鬼臉。
蕭予笙的眉眼頓時冷凝下來,是少見的肅然。
她厲聲喝道:“站住!你是誰家的孩子,家長呢?”
見那小孩一溜煙跑遠,蔣阿姨也反應過來,擼起袖子就去逮人:
“嘿!你個小兔崽子,給我站住!彆跑!”
連梔驚魂未定,此時還在緩神,大口喘著氣。
“蕭醫生,謝謝你剛才接住我——”
突然意識到腰上的溫熱觸覺,語言係統一時有些短路,連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被對方半攬在懷裡。
蕭予笙眼眸微垂,柔聲詢問道:“感覺還好嗎?有沒有哪裡受了傷?”
她剛剛下意識接住連梔,情急之中險些攥上對方打著石膏的右手。
好在及時反應過來,攬住了她的側腰。
正巧是背對著落日的方向,餘輝繞在周身,就連發梢的輪廓也籠上了一層漸淡淺金。
眸光深邃,融著顯而易見的關切。
連梔正要開口,無意間與女人的目光對視,剛剛稍微平複的心跳莫名又有些加速。
她偏開視線,耳根許是被夕陽照的有些紅,忙搖頭道:“沒傷著,幸好剛才姐姐及時扶了我一下。”
“那個……我是不是撞痛你了?”
連梔頓了頓,又小聲問道。
語氣中略帶了幾分不好意思。
她和蕭予笙身形相仿,這麼一下子撲過來,衝力必然不小。
對方剛剛都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形。
下一瞬,女人輕笑聲傳來,酥酥癢癢地掃在耳廓。
連梔愣愣抬頭,便聽蕭予笙揶揄道:“骨科大夫都是出了名的力氣大。若是連你都接不住,那我豈不是在骨科白待這麼久。”
不過小姑娘看著身量高,卻輕飄飄的,難怪腰身這麼細。
蕭予笙回想起方才摟住側腰時的觸感。
聽到她的解釋,連梔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很有分寸地退開半步,站定時才感覺到膝蓋有些痛,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蕭予笙循著她的目光看下去,落在膝蓋處。
此時日光不如白天明亮,連梔看不太清楚,正要彎腰細看,被蕭予笙扶住了肩膀:
“彆動,我來。”
蕭予笙蹲下身,發現兩側膝蓋上,原本結痂的傷疤各有一兩處崩裂,此時正滲出星星點點的血跡,眉頭不由微蹙。
她站起身安慰道:“彆擔心。隻是滲了一點血,不嚴重,回去找護士塗一下藥就好。”
剛要接著叮囑幾句,便聽見一聲大嗓門傳來:
“大家來看啊,剛剛我們家丫頭在秋千上坐得好好的,結果被這個不知道誰家的小兔崽子推出去,差點人就摔地上了。”
兩人均是一愣,循著聲音看去。
蔣阿姨正怒氣衝衝地叉著腰,對著圍攏上來的眾人就是一陣吆喝,另一隻手還提溜著掙紮不止的小孩。
那小孩見掙脫不開,索性光打雷不下雨地嚎鬨著。
隨後又聽某個老婦人大喝一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到蔣阿姨跟前,劈手奪下小孩摟進懷裡,摟著心啊肉啊地嚎了幾聲,轉頭又唾沫星子四濺地和蔣阿姨吵起來。
連梔和蕭予笙對視一眼。
蕭予笙半扶著連梔,兩人快步趕過去。
待兩人走近,隻見那老婦人將小孩護崽子似的護在身後,拍著大腿狡辯:
“冤枉人嘞,俺們天賜又不是存心的,就是看那啥秋千覺著新奇,和你家鬨著玩哩。那丫頭片子不也沒摔著,憑啥要俺家賠錢!”
“就憑你家孩子手欠!我胳膊上石膏都還沒拆,要是二次骨折了,責任你們擔得起嗎?”
連梔見老婦人胡攪蠻纏,頓時來了氣。
她本就長得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此時被氣紅了眼眶,右臂還打著石膏,的確招人心疼。
蕭予笙看連梔氣得肩頭微微發抖,抬手撫在她背後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那老太婆見對麵來了援兵,索性眼一瞪,滿臉橫肉,指著連梔開罵:
“你***個喪良心的丫頭片子!不就是被推了一把,裝什麼狗屁金貴,也沒見你哪裡磕著碰著!乖孫不怕,奶這就帶你回家,今兒看哪個敢攔俺們!”
說罷,她狠狠啐了一口,扯著小孩扭頭就要走。
蔣阿姨嘿了一聲就要上去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