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這都最後一把了，再少兩塊吧，你少兩塊我就拿了。”

苟黃萱忙著和相熟的菜販問好，熟練挑揀著新鮮的蔬菜，摘去上麵的枯黃葉子。

期間有人問她怎麼叫旁邊的人太爺爺，苟黃萱尷尬笑笑：“最近在參加話劇團，這是我們兩個的角色。”

路人看看苟天機一身古色古香的素雅長裙，信了三分。

苟天機則懶得解釋，她手裡拎著十六杯奶茶，非常勻速的噸噸噸喝著。

苟黃萱抽空看了一眼，心痛道：“太爺爺，奶茶傷身啊，這已經是第三十六杯了，您老悠著點吧。”

苟天機順手將空杯子搓化蒸發，拿出滿珍珠十分甜的第三十七杯奶茶，淡然道：“此物甚是合我胃口，這些許危害不值一提。小萱，明日記得買那個新品，先來個二十杯。”

苟黃萱想到過太爺爺會喜歡，沒想到太爺爺這麼會喜歡。掏出手機付菜錢時，苟黃萱看了一眼餘額，明晃晃的三位數映照著眼底的苦澀。

母親雖然是妖怪，但是這麼多年從未利用妖術攫取利益，反而是靠著端盤子刷鍋養活的苟黃萱。

然而母親上班也總是丟三落四，語氣不恭，很快就被開除。苟黃萱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小學撿瓶子，初中就開始打暑假工，家裡生活一直都很緊。

以目前家中的存款而言，太爺爺喝十幾杯奶茶的小事，都是一筆完全無法擔負的開銷。

不然苟黃萱也不會買完奶茶就趕緊拉著苟天機來菜市場了。她生怕太爺爺又對什麼起了興趣，一買也就是幾十個。

而眼下，苟黃萱聽著苟天機想要明日的新品，隻能斟酌說道：“奶茶雖然好喝，但價格也不便宜，那新品一杯就二十多。偶爾嘗嘗還好，如果太爺爺也是幾十杯一百杯地喝，那這開銷就有點……”

“家裡沒錢？”苟天機問道。

“嗯，有點窮，不然我也不至於來菜市場買菜了。”

苟黃萱低頭挑揀著西紅柿，不太好意思道——

“今天不僅是喬遷之喜，還是奶奶和太爺爺的接風宴，按理來說要去飯店訂一桌好魚好肉的。是為了省錢，我才來菜市場買菜自己做的……不過太爺爺你放心，我可會做飯了，味道絕對不差！”

苟天機平淡點頭，揮了揮手，憑空拿了一斤純金的金塊：“我不懂現在凡人是怎麼算錢財價值的，想來金子多少還值一點，你拿去補貼家用吧。”

同樣在買菜的路人瞟了一眼，跟菜販說：“那是道具嗎？乍一看跟塊金子一樣。”

菜販一抬頭，看到那塊金子，也跟著笑：“是啊，小萱，你們話劇團真用心，這道具很逼真嘛。”

外人在取笑打趣，苟黃萱接過金磚的手微微發抖。

彆人眼裡的小道具，現實中的十三萬。

她急忙湊到苟天機身旁，拽著對方的衣袖，踮起腳尖低聲道：“太爺爺你給我交個底，你有多少這樣的金塊？”

苟天機呼吸一滯，語氣有些茫然：“不記得了。你奶奶以前愛做生意，囤了不少，都放在我這，跟座山一樣。

唉，你媽當年離家出走時，氣性太大了點。你奶奶心疼她，給她塞的那些金子，她都發氣不要，摔了一地，也收在我這。”

“對了，小萱，菜買好了嗎？我們早點回去，你奶奶也會早點停手。”

苟天機奶茶喝飽了，看著俗世的一切頗覺無趣，起了回家的心思。

苟黃萱一把拽住太爺爺，剛才還激動萬分的表情冷靜下來，殘忍道：“不急，讓我媽多挨幾下，把她腦子裡的水揍光。”

“太爺爺，除了奶茶，蛋糕也很好吃，也是很甜很香，軟軟嫩嫩的。”苟黃萱誘惑道：“還有炸雞，您絕對沒吃過，一口蛋糕，一口炸雞，鹹甜永動哦。”

苟天機喉嚨微不可見地動了動，淡然道：“現下還早，我們再逛逛吧。”

早知道祖宗是財神爺，還買個錘子的菜。苟黃萱隻拿了自己早就挑好的茼蒿和西紅柿，打算留到明天吃。

有了錢，苟黃萱比起第一次的走馬觀花，第二次可謂是快樂熱情。不僅買了眾多奶茶店的當季新品，苟黃萱順手也給家裡添置了不少有趣，但沒有什麼用的擺設。

苟天機對在外麵亂逛沒有意見。隻要買好炸雞桶和奶茶，她會待在苟黃萱身後安靜地吃吃吃，宛如一個開了自動跟隨的仙俠npc。

“你好，請問你是劍網三玩家嗎？這是在cos……”

不知第幾次被路人誤會攔下後，苟黃萱決定勸太爺爺換身衣服。

但是太爺爺跟奶奶不一樣，很多思想觀念都沒扭轉過來。除了奶茶和炸雞，苟天機出租車不坐，也不會玩手機。

雖然苟天機嘴上沒說，但是苟黃萱能感受到，太爺爺挺不理解現代服飾的，估計不太願意換。

沒關係，苟黃萱會出手。

她使勁仰起脖子看著苟天機的眼睛，注視著太爺爺空芒淡漠的瞳孔，熟練交易道：“穿新衣服，喝新奶茶。”

“可。”

＊

等到華燈初上，家家戶戶亮起燈，苟黃萱帶著煥然一新的太爺爺返回碧水華庭。

苟天機腳踩新品帆布鞋，穿著品牌破條爛布一般的t恤，下麵則是套著樸實的大黑純棉短褲。

苟黃萱拉著她路過碧水華庭門口的幾個年輕人，嘰嘰喳喳說著自己在網上還買了什麼東西。

徒留那幾個年輕人在門口等啊等。其中一個額頭頂著兩個鼓包的青年跺跺腳，帶著火氣道：“陸吾樓長說11棟有一家新住戶，讓我們今天來接那位前輩。”

“嘖，今天都快過去了，我們再等下去就要錯過今夜的帝流漿了。我服了，就算她是大凶之妖又如何，有本事打我一頓，我真不想等了！”

其他的“人”七嘴八舌勸起青年，讓他再留一會。青年拗不過眾意，罵罵咧咧發牢騷：“等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們看了那麼多人，沒一個符合樓長說的身高手長，望之覺寒。

硬要說，剛剛走過去的那個倒是又高又蓄著白發，氣質蠻冷清的。她也沒理我們，我們就乾脆說“天狗高傲，無視我等”，回去複命算了。”

其他同伴被他這番話逗笑了：“知道你想回去，但也要找個好一點的借口糊弄樓長吧。

就剛才那個非主流土妞？跟凶獸天狗扯不上半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