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要看不起細犬,你怎麼不看跟在最後麵的那個?弱的跟個人一樣,我居然看不出她的跟腳。”
“……那,確實好像是個人?”
四周的聲音忽然大了許多,妖怪們互相貼近說著悄悄話,好奇的目光皆在打量苟黃萱。
苟黃萱大著膽子回以微笑,趁機也看了這群奇怪的妖怪們好幾眼。
就像媽媽說的一樣,大部分的妖怪化形之後都留有明顯的本體特征。苟黃萱看到不少頭頂耳朵,或者尾巴藏不住的小妖。他們還分門彆類,按照自己的跟腳有著較為統一的特征,比如蛇類出身的豎瞳,貓科的尖牙。
苟天機麵對周圍好奇打亮的目光和議論聲,她毫不在意地穿過外圍的小妖們,帶領著一家人坐到了最靠近幽潭附近的一個位置。
坐在她們右手邊的,是一位披散著長發的中年男人。他一看就不是人,但仔細看卻又沒有什麼妖怪的特征。一張清俊文雅的臉龐麵白無須,腰身筆直,手指甲卻微微有些長,還有些利。
他見到苟天機坐在他的旁邊,主動拱手見禮:“天狗,彆來無恙。”
苟天機回禮:“好久不見了,應龍,彆來無恙。”
能和天狗坐一塊,應龍的身份自然是在場數一數二的。
他曾是黃帝的下屬,黃帝命雨師與風伯助他行雲布雨,一己擊潰斬殺了蚩尤。不過因為那場大戰,應龍本源受損,虧虛過多,從神獸跌位,難以飛回天上。自此,應龍便歸隱在了南方一帶。相傳正是因為南方有應龍,才導致濕雨連綿,水氣不絕。
不過在場的除了應龍,還有一位和他身份相當的。現下,應龍便一抬手,指向了對麵躍馬金刀,雄壯不已的虎首人身男,語氣從容:“我以為你會坐陸吾邊的。嗯,我記得你重返人間,所住在的是那個,十一棟。陸吾是十一棟的樓管,你該與他親近些的。”
苟天機眼皮一抬,指著陸吾身後額頭鼓脹的青年,解釋道:“隔著這麼遠,我都能感受到那頭睚眥的幽怨目光。我若坐在陸吾邊上,怕是今天一晚上都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應龍笑道:“一頭小睚眥罷了,他還能拿你怎麼辦?你不想過去真正的原因,是不想一晚上都在拒絕陸吾吧。十五棟還沒定樓管,上麵急瘋了,隻要夠資曆的都抓。十五棟雖凶,但裡麵的住戶你都知道,你又不是拿捏不住。你真的不考慮嗎?天庭都求你頭上了,是真沒辦法了。”
苟天機無奈搖頭,將話說明:“應龍,個體的實力並不代表一切。若放在千年前,看到天庭向我低頭,我內心爽快,自然會管這閒事。但是你彆忘了,就在百年前,就是因為我管了那些閒事,才導致……”
導致苟家百年閉關躲災,一出關就連夜搬進了妖怪與天庭的協議緩衝區。
苟天機語調變緩,隻道:“我雖不懼強敵,卻怕如同百年前一般禍及家屬。此次出關,家中又添了一個重孫女。這更消了我爭強好鬥,意圖爭霸百妖的心。”
應龍聽罷,端起自己石桌前的上等猴兒酒,灑脫道:“滄海桑田,世事易變。龍虎山都開始賣票了,天狗不鬥也不是什麼稀奇事。你既已下決心,我便不再做天庭的說客。來,故友重逢,我們先走一個。”
苟天機眼裡浮現出笑意,舉杯相碰。
帝流漿是集日月之精華,天地之靈氣。隨著妖怪們齊聚,夾著幾節下酒菜喝酒聊天,幽潭之中的光華也越來越盛。
離得近的小妖們用力吸著空氣中開始浮現的冷香,麵露陶醉。
苟黃萱嘗了一口猴兒酒,清澈的果香與醇厚的酒味相纏,入口極其柔和,一點都不辣嗓子。她不知不覺喝空了一杯,無處不在的蜉蝣立刻替她滿上了。
猴兒酒實際的度數很高,後勁極大。能拿出來開群妖宴的又是其中的上上佳品。按應龍的話來說,這些與其叫猴兒酒,不如叫千愁消。喝上兩杯,一醉解千愁。
苟黃萱不知,隻覺得這果酒還帶點甜味和泉水的清冽,又能自動續杯,她一連乾了三杯,臉龐迅速漲紅。
“小萱?”
苟玄雅轉頭喚她一聲,苟黃萱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大著舌頭道:“媽,我有點熱了,出去散散氣。”
酒壯慫人膽,三杯下肚,苟黃萱也不記得這是妖怪們的宴會了,還敢獨自離席。
苟玄雅摸摸她的頭,道:“小萱,你醉了,去吹吹風,散散酒氣也是好的。但你不能走太遠,必須在我們能看得到的地方吹風。”
“好好好。”苟黃萱胡亂應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噴著酒氣搖搖晃晃站起,嘴裡還嘀咕,“我哪裡醉了?意識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