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個灰蒙蒙的陰天,氣溫相較昨天而言更冷了,尼汝村就隱匿於這層薄薄的雨霧之間。
魏藍和謝瀟瀟也注意到吉興略顯輕浮的眼神,兩人不約而同地往後麵退了一步,而後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又趕緊瞥了對方的裙子的一眼。
好像並無不妥啊?
萬遙也扶著行李箱提杆等在了原地。
“廢什麼話?”
程青盂抬腳不輕不重地踹了吉興一腳。
吉興當即彎下了腰,兩手摟著膝蓋嗷嗷叫喚起來,表演痕跡就重到誇張的程度了。
“少叫喚,彆裝。”
程青盂補了句,嗓音有些沙啞。
與那晚電話裡的音色完全吻合,像酒精飲料中摻了碎冰一樣,萬遙的心莫名其妙跟著提了起來。
“不至於吧,老大?”吉興委屈巴巴地控訴著,“下死手是不是?我今天還要開車呢!”
“你活該啊。”春宗幸災樂禍道。
萬遙這才注意到他,黑皮,鼻子又高又挺,長卷發隨意地紮起,留下隨性的兩撇微微擋著了兩頰,左耳帶著枚鉑金環狀耳飾,整個人瞧著倒比吉興更穩重靠譜。
有句話吉興說得很對,他們倆兄弟雖是雙胞胎,但這長相和性格還真是兩模兩樣。
吉興依舊抱著被踢的腿,扭頭忿忿道:“我不就開個玩笑嘛。”
春宗也彎著腰瞄他,語重心長地勸告:“阿媽說過,不能對女孩子開這種玩笑。”
吉興聞言立馬原地彈了起來,兩步撲倒春宗身上鎖他喉,又把魏藍和謝瀟瀟給嚇了一跳。
“那個,程師傅,我們先進去了啊……”魏藍有些害怕。
程青盂:“好,行李箱留下,我待會幫你們放後備箱。”
“謝謝!”
“謝謝程師傅。”
魏藍摟著謝瀟瀟的胳膊,又瞥了眼打得火熱的兄弟倆,頭也不回地往大廳那邊跑了。
“我可是你哥!”吉興捏著春宗的下巴威脅道。
“你算哪門子哥哥?”春宗有些不服氣。
“是不是想打一架?”
“誰想跟你打啊?你待會又跑阿媽那兒告狀去!”
“……”
兩人越吵越激烈,最後甚至連蹩腳的普通話都不說了,索性換成了渾厚的藏語繼續激烈掰扯著。
萬遙頭頂蓋著衛衣的帽子,長發順勢放在頸窩兩側,抿緊嘴唇看著他倆,一副看熱鬨的模樣。
程青盂倒是見慣不怪,手揣在兜裡也望著兩人。
“&^%$^*%(#^……”吉興嚷嚷著。
“我#*&%#等著!”春宗不甘示弱。
萬遙最終沒繃住,被兩人逗笑了。
程青盂取出兜裡的手,抵著吉興的右胳膊,從兩人身後繞了出來,徑直走到了萬遙的麵前。
“很好笑嗎?”他問。
萬遙有些不舍地收回目光,反問:“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聽得懂嗎,就覺得有意思?”
程青盂有些好奇。
這幾年他接待過不少遊客,無論男女老少,聽見他們說藏語都會有種莫名的恐懼感。
是陌生的語言環境施加給人的焦慮綜合征,所以公司才會要求他們務必練好普通話,方便溝通和交流,也不至於丟失客流量。
“聽不懂啊。”萬遙又探頭看了吉興和春宗一眼,“你不覺得他們很幼稚嗎?就像吵吵嚷嚷的小學生。”
程青盂不反駁這個說法,極其無奈地聳了聳肩。
“行了!”他回頭製止這場鬨劇。
春宗這才掐住他哥的脖子,趕緊將人從他身上扯開,剛剛才整理好的發型都亂完了。
“少說點廢話。”程青盂又警告他。
吉興喘了口氣,“我真就隻是開個玩笑嘛。”
“玩笑不能亂開。”程青盂拖長了尾音,“趕緊進去點點你倆車上的人到齊了沒?”
“好。”吉興又等著春宗,“晚上再教訓你。”
春宗忙著整理發型,“誰怕你啊!”
兩兄弟又吵吵鬨鬨地往大廳那邊走去,隻剩下萬遙和程青盂還立在走廊過道上,兩人之間還隔著三個大小不一的行李箱。
萬遙就在他麵前站定,品味著他方才的那句,突然冒出種心虛之意。
玩笑不能亂開。
怎麼像是說給她聽的一樣。
程青盂抬手接過她的行李箱,朝裡偏頭示意,“進去吃早餐。”
“那你呢?”
“先去放行李,待會直接出發。”
萬遙眨眨眼,“要不要我幫你留一份?”
程青盂扶著三個箱子往外運,“不用。”
“彆跟我客氣呀。”萬遙將頭頂的帽子扯下,笑了下,“畢竟咱們倆這關係……”
程青盂動作一頓,一口氣嗆在喉嚨,目光上下在她臉上掃了圈,不留情麵道:“我跟你有個屁的關係。”
急了。
“真絕情呀。”
萬遙頓時心情大好,愜意地轉過身去,“那你慢慢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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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天公不作美,一整天都是陰雨綿綿的。儘管雨中景色彆有一番風味,但萬遙始終提不起太多興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