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車的鳴笛聲劃破了徹夜的黑。
篝火廣場的人已儘數散去,隻餘下一堆堆碳火在黑夜中閃著零星的眼,白色的煙塵隨著風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徐文斌望著遠去的救護車,喃喃道:“這姑娘沒啥大問題吧?”
賀秋也跟著鬆了口氣,“救護車過來的那會兒,她人就已經蘇醒了,隻是瞧著還沒什麼精神。”
“這剛剛吃飯都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魔障了嘿?”安麗萍百思不得其解,“你們說她是不是真碰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這才做些反常又詭異不通的事情。”
付鵬宇扯她衣服:“你彆胡說。”
“說說又怎麼了?”安麗萍可不聽。
賀秋又給他們解釋:“剛剛我聽隨車的醫生說,魏藍大概率是某類急性精神疾病突然發作了,才會短暫地出現癡狂焦慮的症狀。”
安麗萍驚得合不攏嘴,“精神病?這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平時瞧著也挺活潑開朗,不像是有這種怪病的啊!”
“有的病表現在身體之外,有的病則腐敗在內嘛,各有不同。”徐文斌評價道,“哎,越是表現得樂觀的人,內心往往更加敏感脆弱。”
安麗萍也咂了咂舌,“也是哈,這幾年因為精神病自殺的人可太多了,國民的心理承受能力普遍低下。”
付鵬宇:“那魏藍會不會就是想放鬆心情,才跟著小姐妹出來旅遊的啊?”
“也有可能……”
“不是精神病。”
沉默良久的萬遙終於開口了。
晚風拂過花台裡低沉的枝叢,傳回簌簌沙沙的細微動靜,猶如一場連綿不絕的秋雨。
“她是心理出現了問題。”她又說。
安麗萍不是很讚同她的觀點:“這心理生病了,精神自然也會出現問題啊!說是精神病也沒啥大問題吧?”
萬遙側身看著她,隻是重複一遍:“不是,她隻是心理上有點問題。這不是病!”
幾米外的程青盂還在和酒店前台打電話,確認待會辦理入住的事宜,無意間聽到萬遙堅定的發言,不由得將視線挪了過來。
“她應該是急性焦慮症犯了。”
萬遙又低聲補了句。
安麗萍也懶得與她爭論這些,擔心她撞見魏藍發病也受了刺激,隻好耐心安撫道:“行行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林子合和賀秋也麵麵相覷,不出一言。
“急性焦慮症?”
程青盂處理好退房的事情,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倘若他沒記錯的話,醫生並沒確認魏藍的病症,具體情況還得回衛生院再做檢查。
萬遙也抬起頭看他,又恢複成往常的模樣,平靜道:“哦!我後麵又去問了醫生。”
話畢,她的目光有些閃爍不定,最後看向了遠處的天空。
隻因那個分裝瓶裡麵的藥丸,於她而言太過於熟悉,正是氨甲酸酯類醫用藥品。
“是嗎?”程青盂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嗯。”
萬遙將雙手揣進衣袋裡麵,打算先回避掉這個話題。
徐文斌又問:“咱們就讓她倆小姑娘單獨去衛生院,這能不能行啊?”
“沒事。”程青盂從包裡摸出車鑰匙,“我跟衛生院那邊打過招呼了,魏藍有特殊情況會立刻聯係我。”
徐文斌故作輕鬆地笑笑:“哎,咱們程師傅哪哪都有熟人啊!幸虧有你,不然還不知道多久才能聯係上急救車呢!”
“附近的衛生院裡麵,恰好有相熟的醫生。”
程青盂轉過身無謂道。
安麗萍冷得摟住了付鵬宇,兩個人在原地跺了跺腳,被高原上刺骨的風刮得瑟瑟發抖。
“走吧,先去酒店。”程青盂安排著,“你們也好休息。”
經過魏藍這麼一鬨,幾人打算先去停車場找車,洗漱後休息休息才是正經。
萬遙離程青盂的距離最近,兩人逐漸變成了並排而行,卻又各懷心思地一路沉默著。
程青盂瞥了小姑娘一眼,隻見她含眉注視著地麵,過於輕鬆平靜的表情,反而襯得她方才越發不對勁。
“你有秘密。”他淡淡道。
“什麼?”萬遙抬起腦袋來看他。
夜色濃濃,周遭隻剩深深淺淺的腳步聲,偶爾路過途徑的光亮時,路麵又排滿了兩兩而行的影子。
身後的人都斷斷續續地閒聊著。
程青盂卻不說話了。
萬遙見狀又往左邊挪了挪,湊近他,壓低了嗓音,一字一句地重複著:“你有秘密。”
“什麼?”程青盂揚起眉梢,忽然來了興致。
萬遙又朝著他靠近幾步,差不多快要貼在他身側,吸了吸鼻子:“我說,你有秘密。”
程青盂頷首聞到了他的衣領,頓時明白萬遙所說的是何意。
萬遙又退回原位:“你喝酒了。”
兩人繼續並排往前走著,程青盂也算是默認了,隻清了清嗓子回了句,“怎麼了?”
“過得還挺滋潤。”萬遙評價道。
“要開車的人,居然還偷偷跑去喝酒。”
程青盂鎮定地看著她,卻又迷糊地解釋著:“不遠。”
“從停車場到酒店最多三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