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遙腳下頓了半秒鐘,被他逗笑了:“三百米,就是酒後開車的理由了嗎?”
“這是違法的,程師傅。”她提醒道。
程青盂又側頭看了過去,隻見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踩在碎石小路上,長發就隨意地散在衛衣帽子上,兩隻小手縮在衣袖裡麵晃來晃去。
似乎因為抓到他的把柄。
高興得手舞足蹈了。
隻不過她剛剛這句“程師傅”,怎麼聽上去不太得勁呢?說不上來,反正讓他挺彆扭的。
“行。”他回了句。
又往前走了幾步,程青盂偏過頭來問:“有駕照嗎?”
萬遙目光回視他,“有啊。”
“那你把車開回去。”他幾乎秒接話。
萬遙將腳下的碎石踩得哢哢響,走著走著又湊到了他身邊,“有是有,但我不會開手動擋。”
程青盂:“……”
他隻好深吸了一口涼氣,身上的酒氣朝四周散開,望著小姑娘故作無辜的小臉,滿是無奈地抬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所以你還是把它停在這兒吧。”
“咱們走路回去,明天再過來取。”
程青盂沒反駁,“也好!”
話音剛落,萬遙見他往後麵倒了幾大步,給徐文斌他們說明了情況,眾人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也同意了徒步走回酒店。
大夥兒紛紛去後備箱取了些簡單的隨身物品,程青盂又領著一行人往格桑花酒店走去。
萬遙照舊拖著行李箱走在程青盂身邊,小滑輪在地麵摩擦出沉重的動靜。
“我幫你拿吧?”他隨口問了句。
萬遙握著行李箱拉杆不放:“謝謝,不用。”
“怎麼?”
程青盂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怕你的秘密被人發現啊?”
萬遙不免也覺得好笑,心疑這人怎麼喝了點酒,說話就顛三倒四的,這又扯到了哪兒跟哪兒?
“什麼秘密?”她提眉,又否認著:“我沒有秘密。”
夜空中的雲層來來往往翻卷著,等他們快走到山頂的時候,一些細碎月光竟從裡麵探了出來。
“沒有?”他笑得很揶揄。
“你那會兒在洗手間,用的是很標準的七步洗手法。”他一步一步分析她的“秘密”。
“嗯。”她語氣輕輕的,“然後呢?”
“這種洗手的方式並不常見,隻有醫護人員才會有這個習慣。”程青盂繼續說著他的推斷,“再者啊,剛剛你在處理魏藍的事情上,從容不迫,有理有據……”
“你還知道她是急性焦慮症。”
萬遙聽他分析得頭頭是道,“然後呢?你的結論是什麼?”
前方即將走進酒店的大廳,還需要爬上幾階台階。程青盂就順手接過她的行李箱,步履輕鬆地往樓上麵走去。
踏上最後一層台階,他將行李箱放在原地,眸色極深,堅定不移地得出答案來:“你絕不是初中輟學、四處打工的閒人。”
萬遙險些陷入他眼底深不見底的洶湧之中。
“那我是什麼?”她靜靜地問。
程青盂也往她麵前靠了靠,刻意放低音量,神神秘秘的,一副要幫她守住秘密的模樣。
“說不上來。”
“你年紀不大,應該是醫學生之類的吧。”
萬遙聞言臉上的神色幾番變化,最後抿緊雙唇,故作頭腦一片空白而不知所措。
“嗯。”
“被你發現了。”
萬遙隻覺得現在的程青盂,暈暈乎乎的,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
白日裡的他總是故作鎮定老派,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
碰了點酒後整個人反而更有人情味了。
也似乎更蠱惑人。
就像現在,他又用那雙純澈又乾淨的眼睛望著她,微微揚起的弧度精致又好看。湛黑,真誠,帶著一絲不可忽視的佛性。
對,是佛性。
有種將人看穿之後流露出來的,憐憫和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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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盂帶他們去前台辦理好入住手續,又親自將人送到了酒店的三樓。
大家經過一天的奔波,也格外疲倦和乏累,都刷著房卡進屋休息了。
程青盂最後將萬遙送到了房間門口。
小姑娘也走進房門,衝他揮手道彆:“早點休息。”
“嗯。”程青盂應了一聲。
他又趕在萬遙準備關門之前,回過頭淡淡留下一句,“放心休息。”
“這層樓隻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