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長公主的步子到了魏國公府的席前,高勝才告知督主體諒夫人惦念親人,特意將她的位子安排在國公府旁邊,方便說話。
而謝令月作為督主夫人的位置,竟然在魏國公府之上,九千歲的權勢煊赫再一次體現。
榮樂長公主真的與謝楝夫妻寒暄了幾句,還誇讚瑾安郡主明禮端方,很快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未等一頭霧水的謝楝夫妻向謝令月問話,就聽到靜鞭開道,緊接著內侍高聲通傳:“皇上駕到!”
隨之還有:“貴妃娘娘駕到!”
大殿內所有人跪地山呼萬歲,一連串腳步聲上了禦座,便聽到上首傳來力竭般的沙啞聲:“起。”
坐下後,謝令月正要偷偷打量景昌帝到底是何等尊容,通傳聲又起:“九千歲到!”
若不是這會兒嘴裡沒茶,謝令月鐵定會禦前失儀。
小說衍生出來的世界這麼誇張的麼!
還是說陸寒塵這個九千歲名號真是景昌帝給賜封的。
九千歲不是民間的叫法麼,怎麼在這樣的場合,在景昌帝麵前,還能這般通傳?
陸寒塵是嫌命長?
然而接下來的發展更讓謝令月跌破眼球,隻見禦座上穿著月白道袍,花白頭發僅用玉簪隨意簪著的景昌帝對著緩步而來的陸寒塵招手,語氣親和。
“寒塵快入座,就在朕的下首,方便朕與你說話。”
謝令月眼睜睜看著穿絳紅蟒袍頭戴烏紗嵌金絲翼善冠的欣長身影從容上前,淡定坐在禦階上帝王下首的椅子裡。
再環視一圈大殿內所有人,都是習以為常的平淡表情。
認知徹底被顛覆,謝令月深深佩服陸寒塵;就他前世所了解的史學裡,還真沒有被帝王認可的九千歲稱呼,都是朝臣與民間因為懼怕權勢的一種私下叫法。
難道是劇情裡還有隱藏線?
陸寒塵其實是景昌帝流落在外的親兒子?
看看前麵的太子與幾位皇子,皇帝的親兒子也沒有這般待遇,謝令月差點懷疑人生。
還有景昌帝這是什麼穿著,這麼隨性的嗎,百官竟然不勸諫?
這可是一年才幾次的大宴啊,大家都冠冕堂皇,大宣前麵三位帝王也沒有這般隨性過;果然,自古不缺任性的帝王,這修了道的帝王更是放飛自我。
正思索著,就聽到上首的說話聲,原來是帝王在大宴前的慣常發言,謝令月馬上收回神思;就接收到陸寒塵的視線,眸光清涼。
嗯,不用想,這人是知道了自己在禦花園打了江亭的事;不止,應該也知道了他見過太子,還有榮樂長公主。
鳳眸中全是打量與思量。
謝令月悄悄衝他眨了眨眼,嘴角噙笑。
眼神來往的兩人並未注意到,謝令月對麵席位的李昭辰捏緊酒盞,眸光暗沉。
宮宴有慣來的規矩,今日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帝王感念魏國公府忠心耿耿,惋惜魏國公提早告老還鄉,國失棟梁;再殷殷叮囑謝楝夫妻保重身子,安心榮養,最後賜下不少東西以示聖恩。
謝家人自是感激涕零跪地謝恩。
若說還有不同,便是謝令月感受到許多打量他的視線;這也正常,誰讓他嫁的是陸寒塵呢;九千歲雖然權傾天下,可也改變不了他是個閹人,誰不好奇瑾安郡主的反應。
倒是要讓這些人失望了。
謝令月麵不改色的本事不遜於陸寒塵,這些人還真看不出什麼,不過是私下裡議論幾句。
對於謝令月來說無關痛癢。
宮宴結束,陸寒塵要張羅鑾駕送景昌帝回西苑,謝令月跟著謝家人一起出了皇宮。
路上謝楝壓低聲音問起他今日見貴妃與太子之事,謝令月都道無事,讓父親不必擔心,這些事情他都能應付。
臨上馬車前,猶豫再三,謝楝還是叮囑他少與皇子們碰麵,免得露出破綻。
目送謝家人離開,謝令月卻並不著急回府,馬車就等在宮門不遠處;侍琴與侍棋守在馬車旁,目光注意著宮門;隨行的玉衡便知道夫人是要等督主,派人去宮門處候著。
馬車內,燈火照不到的另一麵,車簾微晃,如同夜風無意吹起;拿起拋進來小竹管,取出裡麵的紙條掃過,桃花眸微眯。
眨眼間,紙條化為煙塵,隨夜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