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算小富,”蜂巢和紀平靜地說,“我爸不是長子也不是幺子,不受看重,我媽也差不多,沒多少存在感。”
“結婚後生了我之後他們兩個各玩各的,給足我吃穿住行的錢就不問了,常年不在家,偶爾想起來有我這麼一個人才關心一下情況,就算在一張飯桌上吃飯沒過多久又會吵起來。”
“我認真地想過,我對於他們來說隻是向長輩交待了在好好生活的工具,過節的時候拿上幾件禮物領幾聲誇獎。”
“朋友也是,為了讓自己不孤零零的所以才拉上的人,完全沒有共同的話題,在他們眼裡,我就是一個大方的能借遊戲的人。社團也是跟著那些朋友報名的,反正我要做的就是撿球和清理球場。”
“嗯。”
“我感覺很沒趣、很平庸,我覺得一切都很不真實,就像飄著、要窒息了,我……討厭我自己,我表現出來的都不是我,都是彆人眼裡一點點、一點點的我拚起來的……”說著說著,蜂巢和紀的酒窩消失,他哭了起來。
寒山無崎給他遞了一包紙巾。
“謝謝。”蜂巢和紀擤鼻涕。
“後退一點。”
“……好的。”
“你是想尋求認同,還是傾訴傷心事,你想得到什麼樣的建議。”
“我不知道。”
“那好,我先說我的想法。你現在的情況,你的家庭占了最大的因素,我無法確定他們會不會改善,或者你願不願意接受他們的浪子回頭,所以我不討論他們倆。隻看你自己,你迫切想要拿到的是什麼?你覺得怎麼你才能不討厭你自己?”
“我不知道。”
眼淚掉得更凶了。
寒山無崎提醒:“棒冰化了。”
蜂巢和紀一邊哭一邊吃完了棒冰,手上是黏糊糊鼻涕、融化的棒冰和眼淚。
寒山無崎不動聲色地挪開了視線,他加快了語速:“我的觀點和你不相同,讓我作為一個他者提供全新的角度,而不是簡單的口頭認同,現在的你顯然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他補充:“我建議你去找專業的心理谘詢師,校方、醫院診所的都可以,找你覺得舒適安全的場所,你和他們聊。我有幾位醫生可以推薦給你。”
蜂巢和紀小聲說:“……我沒病。”
“嗯,你沒有病。你可以更喜歡自己一點,我認為,至少對於你自己來說,你不應該是工具。”
———
夏季合宿告一段落,晝神幸郎照常說了句全中見。等醜三中學在關東大會拿下名額後,寒山無崎才在手機上回了句全中見。
關東大會第一輪運氣很差地分到了山梨縣的優勝強校,鏖戰到第三局,在第三局的局末對方主力隊員意外摔傷,比分翻轉,醜三中學晉級。
第二輪的對手是來自神奈川縣的強校,進攻強勢,但防守漏洞較多,被醜三帶亂了進攻節奏後,0:2出局。第三輪對戰黑士館中學校,經過合宿的強化訓練,2:1艱難地拿了下來。第四輪對戰怒所中學,醜三中學止步四強。
“怒所果然還是難對付,一局都沒贏下來,”菊田英二歎氣,“他們的戰術很靈活。啊——什麼時候我們也能有個靠譜的教練啊!”他撲在會議桌上。
“教練他也不是科班出身的,”就在大家以為平鬆輝遠會替教練說些什麼時,“我們一起想辦法總比讓他這個門外漢來指手畫腳要好。”
一點也不客氣的嗎?主將罕見的硬氣時刻。
須藤浩司被平鬆輝遠的形容詞和語氣震驚到了:“不,他好歹帶了幾年,一些基礎是懂的,人脈也是多的,他拉幾場練習賽,我們再多練練。”
“嗯,東京今年進了三所,進了全國的學校之間應該不會再組織練習賽了,應該會聯係其他的幾所八強學校,”菊田英二分析,“對手最好熟悉我們學校的風格,我們也好揚長避短。最好的邀請對象是……平井中學。”在關東大會的第二輪被茨城縣的優勝學校淘汰。
“果然還是問怒所吧,平井我一個人的聯係方式都沒有。你們想點奇招我拿去唬對麵。”
寒山無崎開口:“平井的話,我有一個人的聯係方式。”
“誰?”
“飯綱。雖然他已經畢業了但大概和這一屆的關係不錯,我可以去問一下。”
“好,那拜托寒山你了。”
———
“寒山前輩,”蜂巢和紀比之前更活潑了一些,他拿著一本筆記本和一支筆,“請問背傳一定要後仰嗎?”
“我不解答白癡問題。”
“哦,那……”
千鹿穀榮吉打斷蜂巢和紀:“先來後到,你,排到潛後麵去。”
“我確實是最先來的啊。”
“你都問了好幾個沒意義的問題了,好浪費時間啊,我記得你小學不是當了幾年二傳手嗎?”
蜂巢和紀裝可憐:“小學隻是在給他們拋球,還有撿球擦球,沒學到什麼基礎。”
千鹿穀榮吉皺緊眉頭,認真地點頭:“加油,一定要好好學。但是位置還是先給前輩好不好,我要和寒山前輩配合的。”
“可是潛前輩已經到前麵去了。”
千鹿穀榮吉轉頭一看,潛尚保已經站到了發球區發球,他隻好悶悶不樂地轉起手裡的排球。
西原秀一小步跑過來,把蜂巢和紀拉到遠一點的地方,附在蜂巢和紀的耳邊問:“剛才千鹿穀前輩是在欺負你嗎?”
“沒有,”蜂巢和紀搖頭,“他在替我生氣,最開始是覺得我沒在傳球上用功,但聽到小學時前輩故意讓我做最累的活的事,他就開始鼓勵我了。”
“那就好。如果高年級的欺負你了一定要和我和中野說啊。”
“不會的,麻煩你總是擔心我了。”
“沒事的,我們是朋友嘛。”
話畢,西原秀一一把捂住臉匆匆跑走:“對不起我又在說些主角才會說的話了,請無視掉。”
蜂巢和紀粲然一笑:“絕,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