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無崎淡定地對牆墊球。
千鹿穀榮吉翻到中間:“鐺鐺鐺鐺鐺!”
他抑揚頓挫地朗讀:“全中真正的最佳發球手,當過二傳手、主攻手、自由人的全能型天才,毫無傳球發球失誤的精密機器,如山般不會被動搖的堅強意誌擁有者——”
潛尚保、須藤浩司、栗屋晴二郎提前為千鹿穀榮吉默哀。
———
關於升學,校長的推薦信是沒有問題的,三方會談就請瀧穀先生或者小林小姐來,輕車熟路。
排球,想精進攔網,改善一些起跳的姿勢,加強在空中時對身體的控製。
食量變大了,還有話費,木兔廢話太多了。最近的開銷有點大,十幾萬的存款不禁耗,得多接幾份翻譯訂單。
以及。
“今年寒假回來嗎?”
清水姑母在電話的另一頭問。
“……”
寒山無崎猶豫片刻,答應了下來。
本以為會得到“看情況”之類的答複的清水姑母又驚又喜:“一言為定。”
“嗯。”
是逃離嗎?
是要逃離嗎?
快一點逃離吧!
房間空蕩蕩的,不,其實也很擠。
好像陷入了某種怪圈。
哢嚓哢嚓,乾脆點。
日曜日,寒山無崎去舊書店幫老店長整理書。
老店長豪邁地擼起袖子,扔來一件圍裙:“幫我把這堆處理完,老價錢。最近收的繪本和詩集很多。中午請你吃拉麵。”
寒山無崎戴上口罩,用刷子清理書上的灰塵,他翻看他感興趣的序和目錄,依據不同品相分類。
給舊書翻新時,老店長的聲音會放得很輕,他小心地拿著橡皮將書口泛黃的部分磨白。
“最近過得怎麼樣?”
“老樣子。”
“有時候真懷疑你身體裡麵是個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老頭。”
“比你老得多。”
遇到頑固的異物,寒山無崎用刀刮除。
老店長咯咯一笑:“昨天我理書時發現有本書上麵畫了張有意思的畫,房樹人測驗。讓人耳目一新的畫作。很多個房子畫在了一個人的背上,人是巨人,樹在巨人的腳邊,很小一棵。”
“嗯,大多數是正常的尺寸比。巨人背著一大群房子嗎。”
“人臉被抹黑了,看線條是畫了眼睛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一圈一圈塗了上去。回頭給你看一下。還有哦,我還在一本書裡發現了一封情書,沒被拆封過,不知道那個寄信人的心意有沒有送達……”
按老店長的話說,他這是在咀嚼。飄零一生,借他人的故事消愁,為自己的來生搜集素材。
———
“寒假來長野玩嗎?”隔了幾個月,晝神幸郎突然來了個電話。
“回老家,沒空。”
“哦……那什麼時候有空……再過來玩?”
“長野的話,很適合養老。”
“養老?唉。”
晝神幸郎直接了斷地問:“你高中還打排球嗎?”
“看情況。”
“我會繼續打排球,就這樣放棄也太可惜了,長大後回想起來肯定有不少遺憾,就這樣繼續下去也不錯,我之前給自己施加的壓力太大了,太過於糾結輸贏了。”
“我之前的狀態應該很糟糕吧,但和你打排球還有聊天真的很開心,除了鬼故事,所以我個人還是很希望和你在賽場上相見的。”
“怎麼說呢……呃,如果以後壓力大有什麼煩惱都可以找我傾訴,你之前也是這樣做的吧,我能做的也不多。”
“……”
“……”
“……”
“寒山,拳頭碾在牆上的感覺很不好受,我都不知道當時的我在想些什麼,很害怕很慌張,腦子好像不屬於自己了,直到光來阻止了我。”
寒山無崎想了想,說:“你覺得我會自殺嗎?”
“你……”晝神幸郎語氣放輕,“你好像說過你害怕死吧?”
“是的。打排球很好,運動能幫助我舒緩很多的壓力,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計劃裡高中我會加入排球社,我的所有計劃隻到明年的五月下旬,但在那之後發生的事情誰也不能保證。”
“我下車了,掛了,拜拜。”
寒山無崎戴上圍巾,穿上羽絨服走出車站。
“這裡,無崎你高了不少呀,”清水姑母看了眼手表,“中午飯在車上吃了嗎?我們在商場裡解決了。”
“吃了炸雞便當。”
“吃飽了嗎?”
“飽了。”
清水潔子坐在車的後排,她衝寒山無崎揮了揮手。寒山無崎把行李放到後備箱,副駕駛上有一堆生鮮水果,清水姑母讓他和清水潔子坐一排。
後排的空間有限,寒山無崎又變得很大隻,清水潔子把一個滿當當的購物袋放在兩人中間,一個擱在自己的腳邊。
見所有人綁好安全帶後,清水姑母踩油門:“好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