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回合時,井闥山更換了接一傳的陣容,從藤野下移擋在飯綱前改為寒山和飯綱彼此交換。
這是寒山的意見,藤野清楚這是在給自己創造機會。
藤野不是飯綱、不是佐久早,他很難從寒山臉上看出情緒的波動,對方總是冷酷而理性的。
“藤野前輩,你攔網的時候太過去了,再回來一點,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距離就空開,讓西尾前輩來防。”
藤野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沒錯,就像現在,他明白寒山讓他做的事,卻不明白寒山說這些話時所夾雜的感情,對方是信任著他這個王牌的嗎?一切應該……不是隻有理性的計算吧。
“當然,這是下策,”飯綱邊接話邊打暗號,“能有攔網卸力是最好的。”
西尾:“最後一分,彆出什麼差錯了,藤野你直接拿下才是最好的,現在還沒到能放鬆的環節……”
他看了眼佐久早和黑田,這兩人是狀態最差的:“打起精神,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黑田嗡了一聲,佐久早沒力氣應答,但大家都知道他聽到了。
哨響,球來。
鬆崗在青山的建議下追發佐久早,佐久早是接一傳的三個人中臉色最不好看的。其實鬆崗是想發個前區球的,但他不確保現在的自己能發到位。
佐久早咬緊牙關,直麵來球,他沉下了重心,單膝跪地,感受到地板與沾汗膝蓋間的摩擦,並起的兩臂抬起。
“砰——”一傳到位。
寒山從後排往前跑去,在球落至飯綱手中前起跳,他佯扣短平快,吸引了蝦夷田和雲南的攔網,成功給夾塞至寒山和飯綱之中扣半高球的黑田製造出空當。
見黑田一發長線球朝這裡而來,青山立刻彎曲兩肘,並掌擋在胸部以上的位置,勉強擋起了球:“快!”
尾新慌忙行動,沒經過任何思考就直接墊傳給了桐生。
球較為近網,但高度適宜,餘光又一掃,是三人攔網,桐生匆匆踏跳,瞄準藤野右手邊的縫隙。
然而,就在要扣下的那一瞬間,桐生瞥見了西尾的身影——比以往都更靠近邊線!
他手腕一抖,球的路線歪了那麼一點,本該飛向西尾身側的球就撞上了藤野的手臂,緊接著彈開。
“嘣——”
球朝遠處快速地飛去,井闥山眾人都沒追上,它落至地板上後又彈起,工作人員去追,還是沒追上。
球咕嚕咕嚕地朝著另一個賽場奔去,那邊的工作人員起身去攔,才攔住,沒讓它打攪到同樣焦灼的比賽。
井闥山VS狢阪,24-23。
“Nice ball——”鬆崗雙手握拳下揮,“啊啊啊再來一分!”
尾新、青山和跑過來的桐生擊掌,“啪”,三人的手又痛又麻。
藤野歎氣。
沒能了結,辜負了信任,失敗總是會存在的,現在也不是懊悔的時刻,所以必須極快地收拾好情緒,就算千言萬語隻會說出一句。
“抱歉。”
總是忽視這些話的寒山卻跟飯綱和西尾一起喊道:“Don’t mind.”
“……”藤野的心裡愈發彆扭,他又不好受了。
果然,還是徹底無視我的寒山才更對勁。
“藤……”
“藤野前輩!”飯綱打斷寒山的話,他笑著伸來拳頭,“加油。”
“嗯,加油。”藤野與飯綱欣然碰拳。
寒山並不在意自己的話被打斷,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
他抬眉,跟瞪著自己的桐生對上眼神。
“……”
在桐生眼裡,就好像在說,到此結束了。
世界變得緩慢且灰暗,呼喊聲、吹奏聲被無形的氣場阻擋在外。
直至尖銳的“咻——”響起。
它刺入腦中,時間和色彩重新流動。
鬆崗拋球,他對準五號位跳發。
“砰!”
這回佐久早沒能夠穩住手臂,球衝網而去。
黑田側身,見飯綱向前邁步,便迅速後退讓出了位子,飯綱順網下蹲,把球往後方墊去。
球被墊得很高,藤野多蓄了點力氣才在網前起跳,眼前攔網三人,很是麻煩,他瞄準桐生的手臂決定打手出界。
“嘭!”桐生的左手被球砸得向後偏去,球隨後直墜了下去。
桐生、蝦夷田、雲南:“!”
關鍵時刻,尾新前傾蹬腿,猛地魚躍,但還差些距離!
他又迅速轉雙手為單手,右手向後一推,繼續向前滑去。
“呲——”手背墊起了此球。
跟在尾新屁股後麵的青山來不及鬆口氣就下手墊傳,傳完球又扯著起身的尾新離開,給扣球的桐生讓位。
桐生手臂後擺,似要騰飛,他已經邁開了第二步…他聽見尾新腳步沉重、來到自己後方保護。
第三步,在網前製動…他瞅到井闥山組織好了防守。
蹬地、踏跳…他知道寒山提肩抬臂,跟著躍起,對方一定睨著眼,神色鋒利無比,心裡想“得分?嗬,想的美”。
想的美!!!
他舉起快被乳酸脹滿的手臂,後拉出一道極大的弧度。
左邊,是井闥山刻意留出的空當,自由人堅守在直線球的路徑上;右邊,是攔網手們並起的高而密的防線。
桐生遵循內心,選擇了後者,拚上全力地一扣。
“嘣——”弧度就此圓滿。
而寒山平行的兩臂伸過網,主動去接近球。
“砰!”他十指突然繃緊,手腕使勁下壓,緊接著痛意才從遲鈍地輸送至大腦裡。
被硬生生攔下去的球卷起一陣疾風,在尾新與青山趕到之前濺起一地灰塵。
“咻!”
在桐生瞪大的雙眼裡,主裁緩緩將手臂指向井闥山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