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特,一本這幾年在新媒體界做得風生水起的時尚雜誌,上過它的封麵的就算不是影後視帝,也是超模和當紅偶像,哪怕一個內頁也是圈內人擠破頭想要爭取的資源。
溫枕剛出道那年,原本公司以為自己挖到了寶,打算力捧一把,說不定捧出個紫微星呢。便費了點心思,為他搭上了新特的總監瞿昭這條線,安排了一頓飯,想讓溫枕在這人麵前露個臉,以後時尚圈的路就穩了。
溫枕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但無奈簽了賣身契,隻能硬著頭皮上。
剛出大學的菜鳥,那點酒量在瞿昭這種老江湖麵前簡直不夠看,才不過幾杯酒的功夫,溫枕就撐不住了。
而那會兒酒桌上也隻剩下了他和瞿昭兩人,見溫枕那雙眼睛裡帶著水霧,一臉茫然的模樣,瞿昭的手便不安分地放在了溫枕的手背上。
“小枕,聽說你和公司簽了五年的合約?不過這年頭新人像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要是沒點資質根本出不了頭,你看起來年輕,可也已經二十多歲了,和那些才十八九歲,卻在圈裡混得比你久的人比起來,實在不占什麼優勢。”
說到這,瞿昭的眼中流露出耐人尋味的神色,視線如毒蛇吐信一點點舔過年輕人光潔白皙的後頸。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如果你在圈子裡想隻靠一張臉混出頭來,是不現實的,有些捷徑,可能現在你會覺得不屑,可等你在圈子裡摸爬滾打好些年,卻發現自己一無所有,一事無成,到時候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在說最後一句話時,瞿昭刻意靠近溫枕,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壓低的嗓音帶著幾分蠱惑人心的意思。
彼時溫枕還處於殘留著點事業心的階段,原本是不打算當麵讓姓瞿的下不來台麵的,奈何酒精上腦,眼前看什麼都是一團模糊,再加上瞿昭那不安分的鹹豬手,讓溫枕覺得自己的手上黏了一隻蛞蝓,全身發麻。
溫枕暈乎乎的腦子沒琢磨明白這姓瞿的到底是想潛他呢,還是隻單純想占他便宜呢,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瞿昭便看到身邊這長相招人的小年輕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大概是醉了的緣故,漂亮的唇角還帶著懶洋洋的笑意,比什麼電影明星都好看。
他的心便突突跳了起來,覺得這事有門,臉上便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可這笑容太短暫,還沒完全呈現出來,就被迎麵而來的一拳硬生生砸變形了。
資源的事黃了,溫枕也被順理成章雪藏了好一段時間,那事業心的小火苗將將迎風招展了幾日,便滋啦一下熄滅得徹底。
時隔數年,確如瞿昭當日所言,溫枕在圈裡鹹魚了數年,歸來仍是一百八十線,而瞿昭本人和新特雜誌早就飛升到了溫枕八輩子都夠不上的高度。
當然,以溫枕的性格壓根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他膈應的依然是當初瞿昭摸他的手那件事。
一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他仍然覺得手背上有幾千幾萬隻螞蟻在爬,他開始給自己灌飲料,想將那種惡心反胃的感覺壓下去。
溫枕反常的舉動引起了旁邊葉邵的注意,他低下頭輕聲問溫枕:“溫先生不舒服?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溫枕咬著玻璃杯沿,搖搖頭,包廂裡的人分成了兩桌,他不確定瞿昭是否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如果對方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他完全可以苟到宵夜結束再偷偷溜走,可若是這個時候突然提出離開,反而更暴露自己。
無論如何,溫枕都不想與這個瞿昭再有任何交集,畢竟當初為了那一拳,瞿昭記恨了他很久,想方設法給他穿小鞋,還好瞿昭的影響力受限在時尚圈,一時半會兒手還伸不到演藝圈來,溫枕受到的影響並不算太大。
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原本還算風平浪靜,然而等包廂裡的氣氛到了高潮的階段時,瞿昭大概是喝高興了,端起酒杯起身要一個個敬酒。
溫枕低頭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那種反胃的感覺依然未消退,明明沒有吃飽,就是覺得很想吐。
葉邵在一旁擔憂地盯著他:“溫先生,實在難受就不要硬撐,我幫你跟大家打聲招呼就帶你走。”
“不……”溫枕不想引起注意,抬頭正想阻止,卻恰好對上了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小枕,有幾年沒見了,怎麼遇到老熟人,也不打聲招呼?”瞿昭的手中還舉著酒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了距離溫枕幾步遠的位置,保養得當的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溫和得體。
大概隻有正對著他的溫枕才看得清,這人微笑著眯起的眼睛裡滿是諷刺和倨傲。
眾目睽睽之下,溫枕必不可能當眾再給他一拳。
在瞿昭不懷好意的視線中,溫枕暗暗捂住了抽搐的胃部,勾起唇角,回以虛偽而僵硬的笑容:“瞿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