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樹咚 出現了(1 / 2)

真實童話 竹笛兒 4694 字 11個月前

李林寒一句話就打消她的種種不靠譜猜測,“因為我不是科班出身啊,軟件學院男女比例又失衡,我當時很宅的。”

哦,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你是軟件學院的,程序員?”祝枝反應過來聲音都變大了,“這跨行程度,伯伯沒打斷你的腿嗎?你之前怎麼從來沒說過。”

“我有暗示的。”李林寒難得有些軟乎乎得看著祝枝,“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不記得什……”祝枝忽然被他帶到一棵高聳入雲的冷杉樹下,兩人的麵孔湊得很近,這是樹咚嗎?

女孩的臉都開始爆紅了,“注意點,大白天呢。”

自從摩天輪那一深吻後,這男人就像開了葷一樣,之前還隻是蜻蜓點水的親親抱抱,之後每次見麵都一定會有法式深吻,把她的嘴當糖果一樣仿佛嘗來嘗去,對親密的熱情仿佛判若兩人。

很有點老房子著火的味道。

李林寒卻沒有著急吻下去,而是諄諄善誘得試圖讓祝枝回憶起一些瞬間,“你大四的那年,撞見鐘童趙樺在小樹林裡擁抱,或是為了避免被發現,或是為了掩飾失落,隨機拉了個路人小哥裝作情侶。那個時候,我們的姿勢正好相反。”

祝枝咽了咽口水,“我,當年壁咚的是你?”

——

爸爸驟然去世的那天像是一場永遠都醒不來的噩夢,祝枝像是失了魂一般得跪倒在病床前,嘴裡不停地念叨著,“你醒醒,你彆離開我。”“我還有很多話沒和你說呢。”

“我去看了你的畫,很好看,我不是失望,我就是想你哄哄我。”

“我長大了,我不彆扭了。”

“你醒醒啊。”

心梗去世總是猝不及防,醫生露出哀憫的眼神,鐘童卻一個箭步衝上前牢牢得抱住還在不停得身體無意識打哆嗦的女孩,“祝枝,祝枝,彆怕彆怕。”

怕?怕什麼啊,眼前是她爸爸啊,她怎麼會怕他。

但他已經死了,沒有留下任何遺言,他剛剛死了。

她在怕爸爸的死嗎?

祝枝才發現自己身體失溫得厲害,鐘童不知從哪裡取來一個大的毛毯將她緊緊包住,嘴裡一直輕聲哄著,“沒事沒事,我在你身邊,彆怕,彆怕……”

護士們趁機將病床轉移普通間,祝枝眼睜睜得看著眾多儀表機器從爸爸身上摘除,他的麵容並不蒼老,常年的繪畫生涯更給爸爸帶上一股藝術的浪漫氣息,他在外人麵前向來是談笑風生的,隻是對自己總是欲言又止,語言無力。

可現在,那雙神采奕奕的雙眸永遠閉上了,那雙對自己總是笨嘴拙舌的嘴唇也開始發白失溫,醫生遞來一份文件,“請節哀,這邊還需要您簽名病人的死亡確認書,停屍間的寄存手續也需要後續辦理。”

“死亡?”祝枝忽然被驚醒,她的眼裡忽然出現深深的紅血絲,明明前不久她還想著調養爸爸的後續,存在手術後好好說話照顧的心思,怎麼就死亡了?

她,很難,很難接受。

醫生也知道接受太難了,隻點頭讓護士保管好文件,夜裡還有很多急救等著他去做,護士小姐姐貼心得遞來一份熱水,並不催促她。

鐘童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想勸祝枝卻發現語言此時總是那麼無力,而她的雙手也變得冰冰涼涼,怎樣都暖不熱。

許久之後,祝枝才低聲說,“我等媽媽回來,我會等她回來。”

半個小時候,風塵仆仆的龍女士一眼就看到鐘童身旁裹得像個重症患者的祝枝,一路趕來,她沒收到祝枝的其他消息,此時看見女兒這幅模樣,以為是天氣涼還趕來,著涼生病了,掃了眼病床上安然躺著的祝如海,就過去抱緊她,“都怪我出差,你一個人麵對急壞了吧?是不是身子著涼了?彆你爸好了,你又躺醫院了。”

龍女士還分心看了眼鐘童,“這是同學吧,謝謝你陪著枝枝。”

一直雙眼無神的祝枝卻慢慢握緊龍女士抱緊她的一雙手,一開口哭腔就掩飾不住,“媽媽,爸爸好不了了。”

龍女士愣住了,“你在哭,怎麼了?老祝的身體不一直硬朗著嗎?現在心臟搭橋手術不難的。”

祝枝的淚終於忍不住決堤,“爸爸,爸爸他死了,我們要簽死亡確認書,我不信,我不信,我要等你回來。”

龍女士腳下一個踉蹌,原來人聽到巨大的噩耗時真的會原地腿軟,祝如海死了?

她這才看向剛剛匆匆掃了一眼的病床,沒有任何心臟病患者該有的儀器在運作,沒有吊瓶,隻有死寂。

遲來的良緣隻有七年的時限,老天爺殘忍得收走了她自己選擇的愛人。

龍女士摸了摸祝如海的臉龐,一路奔波回家的那口勁兒驟然散掉,終於還是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媽媽!”

祝枝大驚,趕緊扶住龍女士,還是鐘童想起按護士鈴,好歹是在醫院,龍女士隻是一時受了劇烈刺激,一時血壓過高,眼下就有充足的調養條件。

隻是,死亡確認書還是隻有祝枝填了。

祝枝用紙巾擦去淚眼朦朧,似乎說得很大聲,實際卻在彆人耳裡聲音微弱,“我簽好了……麻煩給我五分鐘,待會兒就去繳費。”

後來,龍女士在祝枝的照顧下身體慢慢好轉,兩人在醫院的幫助下做了殯葬手續,最後,一米八幾的祝如海在焚燒下,變成了一方沉沉的骨灰盒,葬在了一塊安保嚴謹的公墓中。

鐘童本想幫忙,至少能跑個腿也好,偏不巧,鐘父的病情惡化,化療沒日沒夜的痛苦折磨著病人,也折磨著家人,但祝如海下葬的那天,鐘童還是過來送了束鮮花。

時值冬日,沒有落雪,卻有很冷的冬雨,冷得好像到了人骨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