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蘅如今瞧著她這虛偽至極的模樣就惡心,但畢竟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遂也假模假樣地陪著演戲,“這些日子父皇極其關心本宮的學業,太傅又管得嚴,本宮在宮中都快闖不過氣了,這不,一得了空,就迫不及待地來找你了。”
兩人邊說邊進了府,崔姨娘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後。
上次掌嘴之事,可讓晴雨軒看足了她的笑話,因為臉紅腫了好幾日,連帶著侯爺都有些看她不順眼,給了府上其他姨娘可乘之機。
這幾日,平日被她磋磨的姨娘沒少給她添堵。
她原還指望著兒女能給她撐腰,卻不想這兩個沒良心的崽子,還怪她當日多嘴,連累到他們的臉麵。
崔姨娘就如同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伴君如伴虎,她自然也不敢再輕易開口了,生怕說錯了什麼,又要遭罪。
一行人到了正廳,劉蘅才似想起什麼似地,狀似隨口問了一句:“今日府上安靜地很,其他人呢?”
顧薇以為她問的是自己的兄弟,正愁沒機會說了,“要不說公主和三殿下是兄妹了,今日你們沒約好,倒也前後腳來了府上,三殿下比公主早半個時辰到,約著我那兄弟聽戲去了,我已經讓人去送信了,想來等會便回來了。”
“那倒真是巧了。”劉蘅敷衍地應承了一句,見顧薇沒有想到顧熹,隻好又開口問了一句,“對了,今日沐休,怎不見你那探花郎兄弟?”
說到顧熹,顧薇就不喜,眉毛微微攏起,“公主可是要見她?”
劉蘅點頭,頓了頓又道:“太傅今日雖給本宮放了一日假,但功課是一點都不少,本宮幾處功課做不下去,想著來找你,順道請教一下她,回頭本宮也好同父皇交差,免得他又說本宮成日往宮外跑,不務正業。”
顧薇眉頭稍稍鬆了些,“那可真是不巧了,今日一大早,她就出了門去。”
劉蘅神色一蔫,“今日不是沐休嗎?”
顧薇撇撇嘴,“我那兄弟,如今得意著了,昨日定北侯就派人來送了帖子,說是要她今日過去烤肉。一大早,定北侯就親自派了馬車來接。”
劉蘅瞧了她一眼,下意識地維護道:“定北侯是她外祖,邀她去烤肉倒也算平常事。”
顧薇從丫鬟手裡接過茶水,親自替她沏茶,繼續陰陽怪氣道:“公主是有所不知,烤肉說不定隻是個幌子,聽說林國公也去了,還帶上了他那寶貝孫女林葭。”
“你說什麼?”劉蘅提聲道,說完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語氣又緩了下來,“怎還扯到林國公府上了?”
“就是說啊。”顧薇輕哼了一聲,“怕是我那兄弟和定北侯商量著,想要和林國公府結親家了。”
劉蘅垂眸不語,她相信顧熹的為人,但定北侯打的什麼主意,她還真說不準。
顧薇暗自瞥了她一眼,將丫鬟送上來的糕點往她跟前推了推,“前些日子後院的那株桃花謝了,我收集了不少花瓣,陰乾後又刷了一層蜂蜜烤乾,今日特地拿來入了糕點,公主快嘗嘗。”
劉蘅眼下沒心情嘗什麼糕點,但想到上回顧薇費儘心機要送到她嘴裡的糕點,她又計上心來。
她睨了一眼碟子裡的桃花糕,樣式十分精致,應當不是顧薇親手做的,她捏了一小塊放在鼻尖聞了聞,露出些許失望,“不如你上次做的藕粉糕。”
顧薇眸中一亮,“上次的藕粉糕,公主可都吃了?”
“自然。那是你親手準備的,本宮可舍不得分享給旁人。說起來還有些奇怪,自從嘗過你那藕粉糕之後,本宮便時常犯饞,可宮裡的糕點,不管禦膳房如何做,始終不是本宮想要的味道。”
顧薇垂眸,壓下心中的激動,“隻要公主喜歡,薇薇再給你做就是。”
“那可再好不過了,這回你要多做一些,本宮要拿回宮去慢慢吃。”
顧薇求之不得。
知曉顧熹不在府上之後,劉蘅就坐不住了,特地裝的神色懨懨的,就想讓顧薇主動來詢問她,奈何顧薇是個沒眼力見的,依舊說著自己的話。
最後還是劉蘅朝玉竹使了個眼色,玉竹一點就通,“公主可是有哪不舒服,怎臉色突然這般差?”
劉蘅歎了口氣,“本宮一想到太傅布置的功課,就心裡難受,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薇很想獻殷勤,替她分析,可她壓根就不是做學問的料,思索了好一會,才底氣不足地提議道:“公主這般憂心,可要去找個夫子來?”
玉竹冷笑:“顧小姐當真會開玩笑,你也不看看是誰布置的功課,若是隨隨便便一個夫子都能完成的事,公主還要這般愁嗎?”
顧薇沒想到一個宮女都敢這般說她,原以為劉蘅定然會責罰這宮女的,卻發現劉蘅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她心有不甘,但也隻是咬咬唇瓣,“是薇薇想地簡單了。不然,薇薇讓父親派人去一趟定北侯府,將我那兄弟請回來?”
終於說到點子上了。
劉蘅這才看向她,一臉為難道:“原是本宮有求於她,怎可還這般麻煩人。既是探花郎去了定北侯府,那本宮也去一趟就是。”
顧薇暗自思忖了一番,一臉愁腸百結的模樣,朝劉蘅柔柔道:“那公主就準備走了嗎?”
賤人就是矯情。
劉蘅彆過眼,她生怕自己多看幾眼,就演不下去,真吐了,“唉,本宮也還想與你多待會,但功課若是完不成,明日太傅定然又要責罰本宮了。”
“都怪薇薇不中用,不能替公主分憂,早知道那會子就該認真些讀書認字。”說著,顧薇又做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那公主快些去吧。”
劉蘅的心早就飛了,不過為了安撫住顧薇等人,她還是把戲做足了,“不然就讓太傅明日責罰我好了…… ”
“不可。”顧薇當即拒絕,“來日方長,往後相見的日子多著了。”
劉蘅點點頭,為了寬他們的心,她還特地補充了一句,“本宮正好瞧瞧定北侯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
說到這事,顧薇又擺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我那兄弟本就是府上嫡子,平日裡就瞧不上我們,中了探花後,就更是鼻孔朝天的模樣,上回爹爹生這般大的氣,也是她實在是出言不遜,往後若是真與林國公府結為了親家,府上怕是沒有我們姐弟和姨娘的容身之處了。這也就罷了,隻是我瞧著那林小姐是個頂頂好的人,我那兄弟……唉,不是良配,公主若是能與她說上話,可要勸她幾句。”
如今跳出了局中,劉蘅才看清顧薇的本性有多惡劣,同時也讓她對自己生出了一種厭棄感。
上輩子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瞎了眼的玩意,竟然能被這樣一個女人用這麼拙劣的伎倆騙得團團轉?
劉蘅暗自攥了攥手心,壓下對顧薇的厭惡,朝她微微一笑,“你放心,本宮定然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因為,顧熹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