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蘅沒理她,把玩著檀木盒道,沒有說話。
這簪花可是她母後文德皇後親手做的,這對她來說,是無價之寶,拿來給顧熹當見麵禮,再好不過。
想到這個人,劉蘅就有些心潮澎湃,朝她擺擺手示意她起身,又忍不住道:“往後你便會知曉的,總歸是個極好看的人。”
玉芝附和地點了點頭,也沒把這個話放在心上。畢竟這些年來,公主喜歡美人的毛病,宮中上下都知道。每年的宮宴上,但凡有世家貴女參與的,公主都會賞一批珠寶首飾出去。
不過,能讓公主舍得送出先皇後親手製的簪花的,那人還是頭一份,也不知道是誰家貴女有這般殊榮,玉芝在腦海裡把皇城中的世家貴女都想了一遍,也沒想出個眉目來,心中更是好奇不已。
穿戴整齊後,宮人就過來傳話:“公主,趙公公過來了。”
宮人的話剛落,院子裡就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公主可是起了?”
一聽到這聲音,劉蘅就知道來人是她父皇身邊伺候的老人,趙有福趙公公。
“趙公公。”看到父皇身邊的熟人,劉蘅有些激動,忙不迭地迎上去,下意識地就問了一句,“我父皇呢?”
這世上,最愛她的男人就是她父皇了,不管她如何胡鬨,她父皇都始終寵她包容她,即便後來她不顧世俗,硬要娶顧薇為妻,她父皇雖生氣,但仍是舍不得讓她不如願,最終給她們賜了婚。
可惜,上輩子自她大婚不久後,她父皇就駕崩了,算起來,她與她父皇,已經整整三年未見了。
趙有福也隻當她是稀鬆平常的一句問候,笑眯眯地道:“皇上剛剛下朝,特地讓老奴來接公主一同過去用膳。”
劉蘅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自己的父皇了,也不讓宮人伺候,就自己提著裙擺小跑著去了崇文殿。
順德皇帝愛女如命,生怕女兒離自己遠了,早早就將離自己寢宮最近的宮殿留出作為公主宮,並賜名朝陽。
劉蘅小跑過去時,惠妃正準備伺候順德皇帝更衣。
昨日是她侍寢,再加上這些日子三皇子與朝陽走得近,順德皇帝一高興,就賞她今日過來一同用早膳。
聽聞自己的寶貝疙瘩過來了,順德皇帝也不嫌朝服繁瑣了,“先不換了吧,朝陽今日來得這麼積極,想來是餓了。”
惠妃笑道:“知女莫若父,也就皇上您能摸得著朝陽這古靈精怪的性子。”
順德皇帝就愛聽這話,心下高興,嘴上卻裝模作樣地歎氣道:“哎,這女兒大了呀,就一門心思想往外跑了。”
“這彆人家的女兒啊,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但皇上您的女兒啊,不管嫁到哪裡,都還是您的女兒。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惠妃慣會揀人家喜歡聽的說,這一句話,個個字都說到了順德皇帝的心坎上,對惠妃也是又多了幾分歡喜,正欲誇她兩句,外麵就傳來了劉蘅輕快急切的呼喊,立馬就顧不上人了,快步迎了出去。
“父皇,父皇……”劉蘅一看到熟悉的人影,毫不矜持地撲了上去,“兒臣好想你啊。”
順德皇帝哪裡受得住她的這般撒嬌,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忙將人抱了個滿懷,笑著調侃道:“哎喲,讓父皇看看,今日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被這般一打趣,劉蘅激動的心情也平靜了些,起身輕哼了一聲,“父皇笑話我。”
順德皇帝這才注意到她有些發紅潮濕的眼眶,立馬臉色一沉,“朝陽,可是誰欺負你了?”
“有父皇撐腰,誰敢欺負朝陽。”劉蘅很想克製,卻還是忍不住哽咽了,上輩子受的那些苦和委屈紛紛湧了上來,然後鼻子一酸,她似再也忍不住一般,“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可把順德皇帝急壞了,朝陽任性嬌蠻歸任性嬌蠻,但性子素來高傲,像在人前這般不顧形象大哭的,著實少見。
“來人,去把朝陽宮的宮人都叫來,朕倒要看看他們是怎麼伺候公主的……”順德皇帝一邊龍顏大怒,一邊扯著龍袍袖子給愛女擦眼淚。
“父皇,不關他們的事。”劉蘅怕遷怒無辜,忙帶著哭腔道,“我就是昨夜做了一個夢,夢到父皇不要我了,把我發配去了很遠的地方……”
“胡說八道。”不等她說完,順德皇帝就打斷了她的話,“隻要朝陽願意,朝陽宮永遠都是你的公主府。”
緊隨其後的惠妃聽到這話,細長的眉毛微微蹙起,見劉蘅朝她看過去,立馬拿著帕子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皇上,依臣妾看,公主還小著了,離不得您。”
惠妃邊說邊欲給劉蘅擦眼淚,但被劉蘅靈巧地躲開了。惠妃就是一隻笑麵虎,這女人城府深著了。
惠妃擦了個空,心中微微一愣,公主今日這是怎麼了?雖說這位公主仗著皇帝的寵愛,素來瞧不大上她們這些妃嬪,但這兩年因著湘兒的關係,對她是有幾分親近的。
惠妃心中如是想著,麵上也不覺得尷尬,轉手就將手帕給了順德皇帝,“公主皮膚嬌嫩,皇上可得小心些。”
不等順德皇帝接過帕子,劉蘅就挺直了腰板,麻溜地自己擦了眼淚,看見仇人,分外眼紅,沒心情委屈。
情緒恢複後,三人就坐一桌用膳。
惠妃在人前,一向慣會做戲,宮人上好膳之後,她就熱情地替劉蘅他們父女倆布菜,伺候地父女倆吃得儘心了,她才隨意動了幾筷子,期間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公主等會可就出宮?臣妾聽湘兒說,忠義侯府的大小姐近日得了一批好香,想邀公主去品香呢。”
聞言,劉蘅手中的銀筷“啪嗒”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