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工作 new(1 / 2)

轟鳴聲中,一輛紅黑相間的機車在路上疾馳。

因速度而猛烈的風將機車主人的頭發向後吹去,發絲在空中飛舞,像是海浪中起伏的水藻。

這些長卷發烏黑而有光澤,足以放到理發店門口的海報上去做宣傳,但它們卻隻為駕駛者的容顏錦上添花,產生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貢獻。

是的,比美貌更重要的是一個人的氣質。對這位女士來說,她的英姿甚至會叫人無心關注她的外表優勢。

急停的輪胎在地上摩擦,激起一小片灰塵四處震蕩,賽琳娜右手轉動鑰匙熄火,把車停在了執行局前廳外的廣場上。

放眼望去,此處停著的載具還有許多。這輛摩托已經足夠“暴力硬朗”,但和其他戰車一比,還仿佛是剛出繭的脆弱蝴蝶。

廣場占地麵積龐大,分出好幾塊區域,不同作用的武裝型機甲車收起炮筒和槍管,安靜地蟄伏著,於身前投下一條條長影。

陽光灑在它們身上,反射出無數閃閃的斑點,深黑發亮的機殼如同野獸的皮毛,宣泄出摧毀和破壞的潛台詞。

它們還沒有被激活,但見到它們的人絲毫不會懷疑其卓越的戰鬥能力。

二十幾年前,那場決定世界未來的戰爭,就靠它們的前輩左右著進程。如今經過一代代研究改進後,魔鬼見了也會逃進地獄。

賽琳娜取下護目鏡,將踩著短靴的兩隻腳從踏板移開,起身朝前走去。

走了沒多遠,她又折返回來,叉腰對著地上的水窪看了幾眼。

我看起來還行吧?

賽琳娜不想讓自己顯得像是剛起床——雖然事實真相就是這樣,但很難說那該死的同事會不會來嘲笑她。

好吧,其實專指一個人。

埃布爾,那個會讀心術的混球兒——即使他總是試圖澄清那隻不過是讀取微表情的技能。

可是根據結果來看,和讀心術根本沒有區彆。

和大多數被看透後會惱羞成怒的人不同,賽琳娜不討厭埃布爾,他們之間有非常厚重的友誼,一起經曆過很多事情,彼此誰也不懷疑對方能為拯救自己付出生命。

賽琳娜很清楚是什麼造就了埃布爾那難以形容的性格。

他能看到每一處遲疑,能洞察每一次恐懼,能分辨每一句謊言,當然就更難屈服於虛偽的關係。

出於這份深切的了解,賽琳娜偶爾也會想著要不要將關心外露,展現溫柔和體貼,融化同伴冰封在心靈上的保護殼,治愈他不管是因為天才通病還是童年創傷帶來的心理陰影。

小說裡不都這麼寫嗎?

起碼她從銷毀處截下來的那部分小說就這麼寫。

雖然她不可能是為愛癡狂的女主角,埃布爾也不是滿腦子拒絕的男主角,但試試又不會掉塊肉,萬一有用呢?

不過她每次打算這樣做時,都會提前被男主人公發現,得到嫌棄的眼神和消失在門後的衣角,還有逐漸飄遠的“腦子不用可以賣給垃圾站”的毒舌抨擊。

接下來的好幾天,埃布爾都會變本加厲地和她作對,抓住一個小錯誤就嘲諷十幾分鐘,讓賽琳娜恨不得回到過去,扇死那個同情心泛濫的自己。

還融化堅冰,還升華友誼,把良心拿去喂狗,狗也會搖搖尾巴。喂給埃布爾?他隻會讓你氣死!

這樣一來,即使他們真的是摯友,相處模式也仿佛仇敵。

好比現在,就算賽琳娜發掘了水窪最大的潛力,把自己整理得乾乾淨淨,埃布爾也一眼就看出了她表情中的心虛。

“你又熬夜了?”

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出現在她的視野裡。

他鬆垮地係著和衣服顏色相同的領帶,有點長的黑色發尾用小皮筋紮了起來,在肩膀上垂著。

這是個十足英倫風的男人,適合出現在清晨的霧氣裡,夾著香煙走在街上,優雅,冷漠且智慧。

他會去追查連環殺人案的凶手,同小巷和黑夜打交道,把自己埋進無數的卷宗和報紙裡,最後與命中宿敵來場轟轟烈烈地決鬥,掉進冰冷的海水中,也許會被人救起,也許就此沉眠。

瞧瞧吧,他甚至有雙漂亮的灰藍色眼睛呢,多麼適合做偵探小說的主角。

對著這樣一張臉,大多數人都會心軟。

但賽琳娜隻是把機車服扔到了埃布爾頭上,任由他發出猝不及防的悶哼向後倒去。

“管那麼多!我又沒遲到。”

埃布爾倒在沙發的靠墊上,沒有扯開衣服:“你看看表再說話。”

按照經驗和直覺,賽琳娜覺得他是在說屁話,但她還是忍不住真的看了一眼懸掛在牆上的鐘表。

“怎麼會,我明明——”

“明明什麼?你會被扣工資,交不起房租,然後隻能住在橋洞下麵。看在交情的份上,我願意資助你一張毯子,如果你比較挑剔,我可以為你斟酌帶花紋的毛絨毯。”

賽琳娜迅速抬手看向腕表,小圓塊忠實的為她投出虛擬屏幕,顯示精準的頁麵。

8:55

“你多大了?”她咬著牙問,“你調整掛鐘的時間就為了騙我?你究竟有沒有過三歲的生日?”

“沒有,我不過生日。”

“你頂多五歲。”

“你和五歲兒童乾同樣的工作,感到羞愧了嗎?”

賽琳娜深呼吸一口氣:“派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