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娘過譽了,縣太爺隻是親近百姓,對民女等極為關照。”林織葉輕盈一笑,卻不露聲色,隻是溫柔婉轉地回應,“縣太爺還說如果以後攤位有麻煩,可以隨時來找他。”
這看似否認的回答,在陳氏聽來,隻是謙遜之詞。最後加的那句話則更像是肯定她和縣令的關係不淺。
陳氏心中雖然不服,但表麵上卻不得不做出讓步的姿態,她輕抿紅唇,眼角的皺紋抖了抖,掩飾著心中的計較:“林姑娘深得縣太爺青睞,還有誰敢去找攤位麻煩呢?”
林織葉答道:“大家本來都是一個鎮子的,相互之間,本當以和為貴。”
“那是,那是。”陳氏點了點頭,不再回話。
不久,牛車停在了集市的入口處。陳氏立刻下了牛車,離開了林織葉,心中頗有不甘。
林織葉也任由她去,反正她敲山震虎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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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微風帶起一絲塵土。
一日的擺攤結束後,林織葉、林雲渝和林織秋一同坐著牛車,回到了家中。
“大姐,二姐,表兄,你們回來了!”林織芳大老遠就瞅見了他們,像初生的小鹿一般,輕盈地跑來迎接。
林織秋輕輕摟住了林織芳,眼中閃過一絲歉意:“芳兒,今日貨物備得多了些,所以歸來較晚。”
“不晚不晚,我們也是剛備好晚飯。就等你們回來一起吃了。”林織芳笑吟吟地牽著姐姐的手,一邊說一邊將林織葉也拽進了這溫暖的手鏈中。
三個人肩並肩,手挽手,腳踩著血色的夕陽,一起走著。
林母站在家門口,望著自己的女兒們如同望著歸巢的燕子。
飯桌上,熱騰騰的飯菜已經就緒。
自從林織葉開始經營擺攤生意後,家裡的收入日漸增多,家中的景象也隨之日益改觀。不再是從前清湯寡水的飯菜,而是一桌豐盛的佳肴。
桌上擺著一鍋金黃油亮的雞湯,肥美的雞肉在湯中似乎還在歡騰。玉米烙出的餅,外皮焦黃酥脆,內裡柔軟香甜。糖心蓮藕散發著微微的甜香,和旁邊青翠欲滴的油菜心形成了鮮明對比,幾滴香油點綴其上,更添幾分誘惑。
“哇,今日這飯菜可真是豐富。”林織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們辛苦了一天,飯菜自是要好一些。”林母溫聲催促道。
林織芳早已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糖心蓮藕,甜蜜的滋味讓她眼中閃過驚喜,“真好吃。”
林織葉喝了口雞湯,隻是簡單調味的湯汁散發著雞肉的醇香,入人心脾。“我覺得吧,娘,您也可以去擺攤了。”
林母笑了起來。“有你們啊,我這老骨頭不去湊這個熱鬨了。”
“或許我們之後也可以做些和雞肉相關的新菜品?”林織芳提議道。
“好主意啊,大姐。我覺得我們也可以推出些糖藕這樣的甜品。”林織葉思索道。
一家人的歡聲笑語中,隻有林雲渝安靜地吃著飯,他的動作漸漸放慢,似乎心不在焉。
林織芳察覺到他的不尋常,關心地低聲詢問:“雲渝哥,今天的雞肉你怎麼還沒動呢,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林雲渝仿佛未覺,繼續咀嚼著,沉默不語。
林織芳再次提高聲音:“表兄?”這次不僅她,其他人也注意到了林雲渝的異樣。
他這才恍若驚覺,抬頭擠出一絲笑意:“我沒事,隻是今日有些疲憊,胃口不佳。”
林母立刻關心地提議:“我早知道就煮點山楂,幫你開胃了。”
“不麻煩了,姑母。你們多吃點,我也多吃點。”說著,林雲渝夾了一片糖藕,扔進嘴裡。
眾人見他恢複如常,便繼續用餐。
飯後,大家收拾完廚房就各自休息去了,唯獨林雲渝一人默默地走出了屋外,來到了後院,拿起了斧子,開始劈柴。
夜色如墨,月色如水,林家的後院隻有劈柴聲一聲緊接一聲,不絕於耳。劈柴聲持續了快兩個時辰,依然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雲渝啊?家裡的柴火用不了那麼多,你快些休息吧。”林母喊道,卻不見人應答。
“哎,這孩子是怎麼了?我剛剛看他吃飯的時候就不大對勁,該不會......該不會是他想起了什麼吧?”想到這裡,林母坐不住了,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卻感到一陣腰酸背痛。
林織葉與正做著針線活的林織秋對視一眼。
“娘,你彆瞎想。”林織葉走到林母身邊,攙扶著她重新落座。“我去和他談談。你彆多想,早些休息。”
林織葉輕手輕腳走到後院,斜靠著門框,透過淡淡的霧氣,靜靜地觀察著林雲渝。
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長,手中的斧頭上下舞動,每一下都準確無誤地劈在柴火上。汗水沿著他的臉頰往下滑,濕透了他的衣襟,但他仿佛沒有感覺,隻是機械地重複著動作。
“這麼晚了,你還劈什麼柴啊?”林織葉輕聲問道。
林雲渝並沒有立刻回答,斧頭又是一下砍在了柴火上,直到柴火劈成兩半,他才停下手中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