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不嫁,也不可錯嫁 難不成你願意娶……(2 / 2)

媒婆拉開了自己的紅綢匣子,輕搖著扇子,慢條斯理地展開手中的卷宗,嘴角掛著一絲得體的笑意,仿佛已將林織秋的婚事看成囊中之物。

她精明的眼睛在卷宗上掃過,並最終停留在一張紙頁上。

“這位東街的柳紹強,勤勞肯乾,雖說年紀大了些,四旬有餘,但人還朗健,家中有幾畝良田,日子過得倒也自在。”媒婆試探著說道。

林織葉輕輕皺了皺眉:“大娘,我們雖不富貴,但也不至於要姐姐去做那攀齡之嫁?”

媒婆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她咳嗽一聲,又翻到下一頁:“那這位如何?王大哥,雖說不曾讀過幾年書,但開了個小鋪子,一手好手藝。家道中落,但勤勞本分,人也老實。”

林母搖了搖頭:“這人我知道,雖說他和織秋年紀相差不多,但他曾經有個妻子,前妻給他留下的孩子都快能打魚了。”

媒婆臉色微變,但很快又展顏笑道:“你若是嫌棄前麵兩位的家境不夠殷實,我這兒還有人選。沈大富,這位可是咱們周邊聞名的富紳,雖然年歲五十有餘,但堆金積玉,生活無憂。”

媒婆的話音剛落,林母便搖頭打斷:“這沈大富雖有些財產,但聽聞他妻妾成群,沾花惹草成性。怎能叫我女兒做他繼室?這是絕對不成的。”

媒婆又介紹了幾個人,在林織葉聽來,都是些歪瓜裂棗,她終於是聽不下去了。

“大娘,我姐雖然年歲稍長,但風姿卓越,才華橫溢,豈能隻因歲數便將她比之寡夫和老者?我們林家雖不是大戶人家,卻也不會隨意將織秋姐許配。”

媒婆的眉頭微微一皺,似是對林織葉的不滿有些意外,但她很快又調整了態度,雙手撫摸著卷宗的邊緣:“織葉姑娘,你可知道,在這年頭,女子過了二八花甲,不論其貌若何,都難覓良緣。你姐姐織秋的年紀,按著咱們這裡的風俗,早已是待字閨中的老姑娘了。能有人家上門提親,這已是個大福氣了。”

林織葉一聽,怒上心頭。

又是該死的大齡單身女人有罪論。這通陳腔濫調奈何放到現代人類社會還大行其道,她對此一直嗤之以鼻。

“姐姐雖不小,但姿色才學俱佳,豈是你口中的‘年紀一大把’?我們自有我們的考量,請您不要隨意評斷。”

林母也加入了助陣的行列:“我們家織秋雖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但也絕非泛泛之輩。嫁人要嫁得其樂融融,哪能隻因一紙婚書,便委屈了自家骨肉。”

媒婆氣哼哼地站起來,一臉不屑:“我看你們就是高攀不起,還在這裡裝模作樣。我走遍大街小巷,才找到幾個肯娶你家大齡閨女的。你們不是要門當戶對嗎?我看啊,就該給你介紹那西街的窮鬼張有財,你家女兒嫁過去,兩個窮鬼還算是門當戶對。”

林織葉氣憤至極,她站起來,正準備指著媒婆的鼻子破口大罵,就在這時,門扉被推開,一個身著藏青衣袍、氣質不凡的男子走了進來,正是縣令陳翰笙。

他原本是來與林家人相約共用晚飯的,卻不想正撞見了這樁不快。

“哦?大娘,您走遍大街小巷,才找到幾個肯娶這家閨女的?”陳翰笙的聲音不響,卻清清楚楚地傳遍了整個店內。

媒婆一聽,以為遇上了支持她的主,便得意地說:“這位公子,你也知道,這年頭,女子過了二十,是很不容易嫁出去的。這林家姑娘雖好,可這歲數擺在這裡,有人願意娶已是三生有幸。”

林織秋聽到這句話,默默地低下了頭,雙手攥緊了自己的衣裙,指間如失了血一般褪成白色。

陳翰笙緩緩走至林織秋身旁,腰間的玉佩輕輕搖擺。

“這位大娘,據我所見,這林家姑娘才貌雙全,溫婉賢淑,豈是池中物?何需急於求成,將珍珠投於暗處?”

林織秋抬起頭來,望向身旁那個高而挺拔的男人。他的話語宛如春風化雨,溫柔地撫慰著林織秋翻湧的心湖。

媒婆未曾辨認出陳翰笙的身份,聽到他這番言論,才明白他是站在林家人這邊,不由得從震驚轉為憤怒,雙眉緊蹙。她以為自己憑借多年的經驗和滔滔的口才,足以橫掃任何反對之聲。

“這位公子,你說得倒是輕巧。難不成你願意娶這個沒人要的大姑娘?”媒婆諷刺地望著陳翰笙,話語中充滿了挑釁。

“嫁與不嫁,自有婚姻之天定。”陳翰笙不動聲色,他的眼神平靜如水,似乎能洞察人心。他的聲音不升反降,卻在店內回響,“大娘,你這般催促,難道就不怕日後姻緣不美,兩家怨恨,你那媒人之責如何負得起?”

媒婆氣得臉色鐵青,“你又是哪根蔥?橫插一腳,好端端的。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陳翰笙輕笑一聲,目光如炬掃過媒婆的麵龐:“我雖非買賣之人,卻看不慣強人所難。林家姑娘若非心甘情願,何必強求?”

媒婆正要破口大罵,目光無意中掃到陳翰笙腰間輕輕搖曳的玉佩,突然間,她的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等等,你莫不是......”

陳翰笙輕輕一笑,神態自如地從袖中取出一塊令牌,輕輕一拋。

“大娘,你可知道這是什麼?”他的聲音平靜,但強大的底氣無形中展露,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屏息凝氣,眼睛不自覺地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就連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媒婆呆呆地接住那塊令牌,隻一瞥,便如五雷轟頂,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那是縣令的令牌,意味著眼前這個公子的身份無比尊貴!

“縣......縣令大人!”媒婆的臉色變得蒼白,雙手顫抖如篩糠。

陳翰笙柔聲道:“婚姻大事,事關終身,須得慎之又慎。寧可不嫁,也不可錯嫁。局外人就彆瞎摻和了。”

林織秋身形不自主地晃動了。這位縣令大人雖然隻是寥寥數語,卻為她擋下了所有的冷風暴雨。

媒婆此刻已經是心急如焚,萬一得罪了縣令大人,恐怕今後在這一帶都難以立足。她連忙低下頭,聲音啞然無力:“縣令大人,小人眼拙,有眼不識泰山,請您恕罪!”

言畢,如同丟掉了所有的傲氣與銳氣,媒婆頭也不回,灰溜溜地退出了林家鋪子,消失在了街角的塵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