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說我應該選什麼顏色比較好?”廚房內,林織秋問道。
“嗯?什麼東西的顏色?”一旁的林織葉邊熬製著雞湯,邊漫不經心地回道。
“鞋子。”
“紅色吧,我喜歡紅色的鞋子。”林織葉想也沒想,隨口答道。
“紅色的不行。男的穿紅色的不合適,怕被人笑話,這樣他會不喜歡的。”
他會不喜歡?
林織葉停下動作,望向正在盆中清洗蔬菜的林織秋。“他......你是說,陳翰笙?”
“嗯。”
林織秋的手在清水中輕輕攪動,擺弄著那些沉甸甸的綠葉,碧綠的水麵映照著她的側臉,透出幾分思慮的柔和。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想象著陳翰笙穿上自己製作鞋子後的模樣。
“姐姐,你為何突然想給陳翰笙製鞋?”林織葉將雞湯從火上移開,微微冷卻,轉身倚靠在柴門旁,好奇地盯著林織秋的側影。
林織秋抿了抿嘴,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潮紅,“他前日幫我說話,我隻是想一表感激之情。”
“感激之情?”林織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
“對,感激的心意。”林織秋確認地點了點頭,然後望向廚房的窗外,仿佛在那外頭的湛藍天空中能找到答案。她輕輕咬了咬唇,“你覺得黑色如何?穩重大方,又不失禮貌。”
林織葉走到林織秋的身邊,拿手中的木勺輕輕敲了敲自己的掌心。
她看得出來,林織秋對陳翰笙,不僅僅是感激那麼簡單。那雙手在水中攪動的動作,不自覺地輕柔,那眼神在提起陳翰笙時的閃爍,都泄露了她的真心。
“黑色好。”林織葉微微點頭,“以你的手藝作出來的鞋子,讓那陳公子穿上後,怕是他以後都穿不慣彆的鞋子了。你啊,這是在害他了。”
林織秋聽到這話,臉上的紅暈更深了幾分。她低下頭,繼續洗著蔬菜,聲音輕輕的,“就你能說會道。”
接下來的日子裡,林織秋抓緊分分秒秒縫製鞋子。
白天在店鋪內忙碌的時候,但凡是有一絲空閒的時間,林織秋就會找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來縫製鞋子。
店鋪打樣後,她和家人們一起回到宅子,用過飯食後,便會在油燈下一直縫製鞋子到深夜。
林織秋的雙手如同靈巧的蝴蝶,在那些被她精心剪裁的黑色緞片之間穿梭,她的指尖似乎擁有神力,輕輕一揮,便有精美絕倫的花紋躍然於鞋麵上。這不僅是一雙鞋,更是她所有才情與心思的彙聚之作。
林織葉坐在一旁,看著林織秋那幾乎苛求於完美的針腳,不由得讚歎:“大姐,這鞋子不管男人女人見了,無不心生羨慕。”
三妹林織芳也好奇地湊過頭來,一雙眼睛在鞋子上來回打量:“大姐,你這手藝可真是巧奪天工,我都等不及想看陳大人收到這雙鞋子時,臉上會是怎樣的表情了。”
林織秋低頭看看自己的作品,又抬眼看看妹妹們,臉上滿是笑意。
她的動作並未因為妹妹們的誇讚而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更加細致。
隻見她取出一根金線,開始在鞋口處綴上金邊。
林織葉與林織芳見狀,更是湊得近了,想要見識一二。“大姐,我能否也試試?”林織芳躍躍欲試。
林織秋抬頭,眼中滿是鼓勵,“當然可以,芳兒你嘗試在這鞋麵上加些小巧的點綴吧。”
林織芳小心翼翼地接過金線,模仿著姐姐的樣子,繡起了小巧的花紋。林織葉則在一旁觀看,三人或低語交流,或靜默專注。
月光透過窗欞,擴散至房間的犄角旮旯處,像是也在窺視這雙巧奪天工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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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鞋完成的那一刻,林織秋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她輕輕吹了吹麵前的鞋子,仿佛這樣能吹走每一粒微小的塵埃。
黑色的鞋子在月光下仿佛散發出淡淡的光澤,好像有生命寄宿在它精致的刺繡圖案上。
她將鞋子小心翼翼地置入一個繡有牡丹的錦盒內,簡單梳了個發髻,換上了一身素淨的衣裳後,踏上了前往縣令府的石板路。
夏日夜晚的熱空氣輕拂著她的發絲,夾帶著花草的淡淡芬芳。
她的心跳卻像被細細的繡線牽引,隨著步伐不斷地加速。忐忑之情,如腳下踏過的每一塊石板,忽高忽低。
她握緊了手中的錦盒,指尖傳來綢緞的光滑與涼意,仿佛能將她內心的熾熱稍稍降溫。
毎一步,都仿佛跨過了心裡的一個小山丘,當她終於站在縣令府的門前時,那份忐忑終於化作了一股深深的呼吸,緩緩吐出。
門口的守衛對她並不陌生。“林姑娘,是又帶了東西來嗎?”守衛熟絡地問候。
“嗯,有些東西想要交給縣令大人。”林織秋回以溫婉的笑容。
她被引至陳翰笙的書房。
林織秋輕提錦盒,踏過門檻,每一步都踩在月光的明暗交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