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麻雀,怎能舞翩躚於雲端? 門不當……(2 / 2)

他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它們曾輕觸過林織秋的指尖,此刻卻隻能空握著雨水。

突然,馬車一陣顛簸,將他的思緒帶回現實。他猛地抬頭,隻見車夫透過窗簾朝他張望,眼中滿是擔憂:“大人,雨勢漸大,是否需要停車避雨?”

“不必。”陳翰笙擺了擺手,沉聲道:“繼續前行。”

車夫聞言,便不再多言,專心駕馭著馬車。雨勢似乎也聽從了陳翰笙的命令,愈發肆虐,打在馬車上,如同捶打著鼓麵。

他的心,如同這雨夜的路途,越行越是迷茫。而林織秋的疏離,如同這雷雨,綿綿而難以捉摸,令他感到一種說不出的無力和惆悵。

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既然如此,也不便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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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是不是好些日子沒來了?”林織芳冷不丁地問道,廚房內正在忙活的林織秋不自覺地頓了下動作。

“是啊,說起來,最近都沒怎麼見他來了。”林織葉看向林織秋,“大姐,你聽說了什麼嗎?”

“未曾聽說任何風聲,許是膩味了吧。”林織秋淡淡答道。她將洗好的菜葉放在案板上,細細切碎,動作中沒有一絲猶疑。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明明前一段日子裡,林織秋還喜氣洋洋地給陳翰笙製作鞋子,還給他親自送上府去,而他也總是來到鋪子裡,和她有說有笑的。

明明已經互生好感的倆人,怎麼忽然陌生了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陳翰笙差人來打個招呼後,便會來林家鋪子吃飯。像第一次那樣的正式請帖早就成了無用之物。

看來,她有必要再寄去一封請帖了。

當晚,林織葉就起草了一封請帖,邀請陳翰笙一同來用餐,並差人送到了縣令府上。

回信在三日後才被送了過來,筆鋒端正且工整,透著江南墨香的淡雅:

自從上一次叨擾貴府以來,時日雖短,卻如隔了一重山水。貴府的盛情,本是難以拒絕,然近日公務纏身,實在是身不由己。縣衙中案牘堆積如山,每日處理之事繁多,真誠希望林姑娘見諒。

倘若日後塵埃落定,我必定擇日登門拜訪,以表達我的謝意和歡喜。還望林姑娘以及尊府諸位,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看到這封彬彬有禮的回信,林織葉意識到,這倆人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對於陳瀚笙的品格,林織葉是十分滿意的,雖然外貌上她認為不及雲渝,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個配得上織秋姐的好男人。

這樣一個好男人,豈能眼睜睜看著織秋姐錯過?

看來她必須要和林織秋談一談了。

林織葉手捧著那封書信,墨香尚未散儘,步履輕移,終於在後院找到了林織秋。她看著林織秋在花影斑駁中沉默地凝視著魚池中的錦鯉,像是在尋覓著心底的某個答案。

“大姐。”林織葉輕聲喚起,手中的信箋輕輕搖曳。

林織秋回過神來,淡然一笑,“二妹,找到我有何事?”

“是陳大人的回信。”林織葉邊說邊走近,將信遞給她。

“你給他寫信了?”林織秋接過信,指尖輕觸那墨跡,似乎還試圖觸摸那字裡行間的溫度。

林織秋不識字,林織葉便告訴了她書信的內容。儘管林織秋力求平靜,但眉間的一絲愁緒還是未能逃過林織葉的眼睛。

“你是想說……”林織秋話未說完便已知曉妹妹的用意。

“織秋姐,在我看來,陳瀚笙他確實有意於你。”林織葉斟酌著每一個字,“他之所以退步,我想……或許是因為你的猶豫。”

林織秋微微頷首,雙手無意識地撫摩著那信紙,“我……不是猶豫,而是清楚,我們之間的距離。”

“那又如何?愛情本就跨越山海,何況現在隻是身份之彆?你難道就不曾想過自己的幸福嗎?”

林織秋深吸一口氣,望向那漫天的星辰,“我自然是想過,但那是一個不該有的奢望。陳公子他……他是縣令,而我呢?論出身,我出身貧寒。論外貌,我並非傾城,且歲數也不小。論學識,我更是一無是處。既是麻雀,怎能舞翩躚於雲端?”

林織葉緊握住姐姐的手,“你溫柔賢惠,性格穩重,內心善良,又作得一手好刺繡。他豈會看不出來?他若有心,身份之彆又算得了什麼?”

林織秋淡然一笑,“我的好妹妹呀,自父親離世後,生活不易且坎坷,我早已學會看清現實,而不是作黃粱美夢。勿再提此事,我心已決。”

林織葉知道林織秋雖然性格溫和,但一旦作了決定,便是鐵石心腸,無法動搖。

門不當戶不對這件事,放到現代社會也不一定有好結局。這麼想來,也不奇怪身在古代的林織秋會如此悲觀了。

兩姐妹並肩坐著,沒有再言語。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靜默中更加清晰。

最終,林織葉輕輕地起身,留下林織秋一人麵對著暮色,和她內心中那份未了的情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