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橈和沈問埕坐在正對麵,見服務員把美式端過來,放到他手邊。一旁,王聞音在服務員要離開時說:“麻煩,我也要一杯美式。”
說完,王聞音自然地問沈問埕:“你還要第二杯嗎?”自然到仿佛足夠了解他。
彆說薑橈,在座的和她身邊的蔡深都察覺到了不同,王聞音的話彰顯著和沈問埕的特殊。
“不用。”沈問埕回答。
說完,他略一停頓,說:“謝謝。”
沈問埕一隻手臂支在椅子扶手上,身子微斜向一旁,在一口口喝著美式。沒吃東西。
一旁蔡深忽然對她說:“我師兄認識薑總監,和我提過你。”
薑橈笑笑問:“你師兄是?”
蔡深說了個名字。
薑橈想起來是那個人,去年在長白山和王和硯旅遊的時候遇到的,王和硯當時說那個人也是個互聯網技術大牛,導師是業內泰鬥。
薑橈怕蔡深往下說,萬一說出王的名字太麻煩,笑笑說:“你師兄人挺有趣的。”她拿起手機,假裝看著,避開和對方再聊。
沈問埕全程聽著,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兩人對話中沒有點名的關鍵人物是王和硯。
昨晚開會前他和薑橈陰錯陽差,錯過了視頻,再回到房間,看她等自己到兩點多才睡。於是,他就早上安排司機去接她來酒店,跟了他多年的私人司機卻意外在小區地庫出口見到了開車駛離的王和硯……他沒多說什麼,讓司機先回來了。
王和硯這些年的采訪多,司機一眼就認出來了,回來和沈問埕說時,隻當是一樁八卦,還感歎薑小姐住的小區真是名人多。
……
不知從何時開始,餐桌上的人都不再閒聊了。
薑橈在這詭異的安靜裡,悄然看他。
沈問埕隻有在極私密場合才有令人輕鬆的神態。而在公開場合,尤其是和公務相關的地方,他仍是那個掌握著集團最核心事業群的負責人,笑,是為了顯得有親和力。他一不笑,身邊下屬們就會自然去猜,他究竟心情如何?
沈問埕雖然保持著沉默,但還是顧及到大家吃早飯的速度,頗有涵養地等在那兒,直到最後走之前,再要了一杯美式。
原來他真的有習慣連喝兩杯美式。她想。
沈問埕把紙杯捏握在右手,大步流星地帶著要上午開會的人走了。
上午的會議和宣傳部無關,薑橈自然不會參與。
整個上午她都在宴會廳,下午開會人數多,定了這裡。她檢查座位上的小話筒時,圓圓和兩個同事抱著資料進來,挨個桌子上發。薑橈要過來一份翻看著,孫助走進來。
“下午要來兩個董事,”孫助直接說,“沈總的資料不用特地準備了,他昨晚上和對方三個負責人一起開會來著,提前拿到資料了。”
圓圓答應著。
她在一旁聽到,想到昨晚沈問埕忽然說要視頻,她剛從浴缸裡出來裹著一條浴巾,頭發還是濕的,沒直接答應,等都收拾好,頭發也吹乾了才撥回去。他沒接。
後來等到半夜睡著了,也沒等到他。
***
中午休息時,薑橈要了房間送餐。
門鈴一響,她抄起一個發夾,隨手把長發挽起來胡亂一夾。
門打開,她還握著門把手,瞧著門口站著的人影,心竟因這不合時宜的出現急急地跳了起來。沈問埕一隻手握著西裝外套,似乎沒有她這麼怕人看到,站在門口問:“方便嗎?”他聲音不高不低,稍有點兒冷。
薑橈讓開身。
沈問埕邁進來,反手一帶,將門關上了。
沈問埕把外套搭在沙發扶手上。
他抄起了一瓶水,擰開金屬蓋子,徑自走到吧台前,找杯子。從高到低挑了一個,倒進去,然後喝了兩口。
如果熟悉的人在這裡,必然知道沈問埕心情不爽。沈問埕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把一個簡單的行為拆解成無數步驟,像要在沉默的動作裡,一點點消磨掉不好的情緒。
薑橈雖不足夠了解他,但一個人沉默時間過長,總是情緒問題。麵前的人與平時迥然不同,或是從早餐廳起他就一直低氣壓,讓人難免不多想。
“早上開會不順利嗎?”她出了聲。
沈問埕放了玻璃杯,來到她麵前:“還不錯。”
薑橈鼻梁上架著一副白色金屬框的眼鏡,難得回來房間休息,剛換了框架眼鏡,想讓眼睛休息一下。
沈問埕從未見過她戴眼鏡,到她跟前,低聲問:“近視眼鏡?”
她“嗯”了聲。
“多少度?”他語氣不鹹不淡的。
“不高,”她輕聲答,情緒不是很高,“兩三百吧。”
薑橈見他遲遲不語,主動問:“你怎麼過來了,不和他們吃工作餐嗎?”
“沒什麼胃口。”他簡單說。
“會上不高興了?”她問。
鼻梁上的重量忽然沒了,她的眼鏡被摘走。雖沒有幾百度,但沒了這層玻璃,她像一腳踏入迷霧裡,瞧不清遠處了,清晰的隻有近在眼前的沈問埕。
他直接親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