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橈腰側被他手握住,被他拉過去。像守了幾個月戒律清規的人前君子,突然卸下看似正經的偽裝,哪裡是沒人情味,都是人前的把戲。
薑橈感覺到耳下脖後的熱意,呼吸不穩地輕用下巴抵開他:“送餐的要來了。”
“讓他們放門口。”他在她耳旁說。
門外有餐車過,她微屏著息。很快,過去了,不是這間的。
既然是男女朋友,又都不是情竇初開了,她沒有排斥往下一步的心思,隻是現在他心情看上去不好,而自己……也說不上太高興。
兩人親了好一會兒,薑橈在是不是解他襯衫的念頭上徘徊著,最後還是手繞到他腰後,摟著,將頭靠在了他肩上。沈問埕被她中斷在這兒,隻能等著,看她想怎麼樣。
一條微信跳出來。他把手機掏出來,扔到沙發上。
“怎麼不看,萬一正事呢。”她沒來由地一問。
沈問埕和她對視許久,把手機拿回來,單手舉著,把她摟在懷裡一起看,是一條工作微信,來自他工作微信的賬號。薑橈沒看,他退出去。
沈問埕關掉窗口時,下邊就是一條未讀消息,來自王聞音的。薑橈想不看都沒機會,一掃就是——
王聞音:看你上午狀態不好,頭疼還沒好嗎?
薑橈沒說話,轉過身去。
沈問埕一把把她拉了回來。
“怎麼了?”薑橈裝沒事一樣:“我打電話問問,午餐什麼時候送過來。”
沈問埕手在她胳膊上上下撫了撫,沒言語。
“你們認識挺久了吧?”她語氣隨便地問。
“對,”沈問埕說,“挺久了。”
薑橈撥開他的手,拿起座機聽筒,口是心非地說了句:“能認識挺久的朋友都挺重要的。”
她說完,撥了送餐,很快那邊接聽。她問午餐什麼時候能送到,對方回答五分鐘內。
全程沈問埕都靠在原來的地方,在書桌邊沿聽著她打電話。
薑橈想到他應該沒吃,捂住聽筒,小聲問:“你吃什麼一起點了?或者送過來先和我吃,再加點兒?”
“我很快走。”沈問埕回答,下午有兩個董事要過來,剛才的工作微信就是說這個。
等電話一掛,兩人都照舊若無其事。像沒發生過什麼。
薑橈看到他領口上有一點紅,剛自己口紅蹭上去的,她抽過來一張餐巾紙:“你彆動,我給你擦一下。”她擦了兩下,還覺得不妥,“你等我拿卸妝液試試。”
她要走,一下子被他拉著手腕,拽了回去。
所有的平靜都突然被打破了,她本來打送餐電話時已經說服自己,不管他們是什麼關係,沈問埕都不至於瞞著自己做什麼。
“昨晚我頭疼,吃了藥就睡了,”他說,“看見你視頻的時候,太晚了,就沒回。”
“嗯。”
兩人從認識到現在,都是最有分寸的包容和客氣,好像始終展現的都是最完美的一麵。可她也有脾氣,沈問埕從剛才進門就心情不好。
她隻能猜他上午會議不順,怕影響下午的工作,努力保持著表麵上的平和。
沈問埕瞅著她,忽然說:“我倒是覺得萬事都該往前看,認識再久的朋友,也沒有現在的人重要。”
薑橈以為他在說王聞音,但他的語氣挺嚴肅的,不像在解釋,或是哄她,倒像是在特指什麼。
她實在沒心情猜他的話是為什麼,指得又是什麼。
“人和人的感情都要時間累積的,”薑橈堵著氣,反駁他,“時間沒法改變,認識久了解深,不是幾個月的人能比的。”
“這就是我和王和硯的區彆?”他問。
薑橈愣住。她不懂,為什麼他好好的提王和硯。明明兩人說的是他和前同事。
薑橈和他對視著。沈問埕接著她的目光,像在審視著她等著她的答案。
……
薑橈突然很難過,有什麼好吵的。雖然都沒說戳心紮肺的話,但就是讓人心裡很難過。
“我不想拿你和他比,”她不想再繼續說,“你們不一樣。”
她看不清東西,想去找眼鏡。眼鏡在他身後的桌子上,她想撥開他,沈問埕沒動。她伸手再推他,還是沒推動。
薑橈隻能在模糊的視線裡,放棄找眼鏡。門外,送餐的門鈴聲一次次響起。兩人都沒動,最後沈問埕沉聲說了句:放門口。
終於四周再次安靜了。
兩人話趕著話到這裡,像不說點兒什麼,就要如此僵持下去。
她在安靜裡輕聲道: “我和王和硯不談戀愛也是朋友,我們認識十幾年了。我和你,我們……其實沒那麼熟。我連你愛喝什麼飲料,喜歡連著喝幾杯都不知道,你也是剛剛才知道我平時要戴眼鏡。這麼小的事情都不清楚,更彆說其它的。”
她接著道:“你根本不知道我生氣什麼樣,吵架什麼樣,我不知道你不禮貌不紳士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沈問埕,我甚至現在,都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和我生氣。我根本不了解你。”
她停了好一會兒,在模糊的視線裡看他:“你也不了解我。”
沈問埕沉默著,把桌上的眼鏡遞到她手裡。
薑橈看他去沙發上拿了西裝外套。他打開門,直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