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橈原本還沒多難受,一看沈問埕丟下吵到半截的局麵走了,這下真是氣得頭也疼了。
她拿起來手機,想撥電話過去,叫他回來把話說完。
“總監……”門口完全被忽視的人喚她。
薑橈被這兩個字一叫,心比剛剛跳得更急了。銀色餐車進來的圓圓探頭瞧,似是以為屋裡還有人。一看除了薑橈再無外人,更膽戰了:“你和沈總吵架啊?”
薑橈定了定心,冷淡地“嗯”了聲:“他不批我預算。”
一想到剛剛一遍遍的門鈴,怕是圓圓在外頭瞧見送餐,好心讓人家先走,她幫著推進來……也真是巧了,本來要門卡才能到這一層,薑橈午休前剛把自己一張門卡給了圓圓,讓她如果有事可以直接上來。
沈問埕應該也是知道這層都住著高管,大多數都在底下吃工作餐,才直接過來的。
圓圓剛隔著門被沈問埕一聲“放外邊”驚到,再迎麵瞧見麵色陰沉、大步而去的沈問埕,毫不懷疑兩人大吵了一架這點。她嘟囔了句,替自家上司打抱不平:“不批就不批唄,還挺凶。”
……
薑橈進了套間洗手間,換了隱形眼鏡,拿起手機,一看。
客尋酒:晚上再吵。
……
***
沈問埕進了電梯,從反光裡看到襯衣領口上的一點紅,就在邊沿。
他微皺著眉,解開多一粒紐扣,勉強把領口翻過來,見還是不行。房間裡有林涇深他們在吃工作餐,他進去換襯衣太打眼……沈問埕按下露台酒吧那一層。等到那邊兒,果然見幾個老煙槍坐在一塊兒抽煙閒聊,大家一見他都驚訝不已。
沈問埕對其中一個勾了勾手指,對方馬上心領神會遞上香煙和打火機。
沈問埕挑了沒人的座椅,低下頭,點上煙,重重抽了一口。
公司裡沒人見他抽過煙,倒是今日補了對這位不愛說笑的老板的認識。沈問埕這裡的椅子之所以沒有人坐也是有原因的,一半在陽光裡,曬得慌。他似乎也是覺得曬,抽了沒兩口就走了,迎麵幾個人高高低低地叫著“沈總”,有心細的瞧見他領口被煙灰蹭了一塊灰,想提醒,沒敢。
***
薑橈沒胃口,吃了兩口就去了宴會廳。
沒多會兒,孫助來叫她:“薑總監。趙董在酒店下邊逛,沈總讓我們過去陪一下。”
薑橈問了句,什麼安排?
孫助道:不用安排,地下二層有一整層的家具展廳,董事自己提要下去看看的。
薑橈拿上外套,去休息室補了個妝,跟著孫助去了酒店二層。
趙董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卻是大家都不敢怠慢的人。孫助在電梯裡還趕緊補功課,問樓下家居是什麼風格,趕緊查查資料,好一會兒有的聊。
“沒事,我來過。”薑橈說。
一到地下二層,展廳裡沒有幾個客人,畢竟是工作日的上午,閒逛的人極少,難得見幾個還是酒店住客無聊下來看的。薑橈帶著孫助七拐八繞地在開放式的家居店裡找人。
這裡都是設計風格突出的家居家具和辦公家具,家居區那邊的燈光調得偏暗,空氣裡有清淡的木質香氣。
孫助邊走邊看,小聲感歎:“來王府半島幾次,沒想到地下還有家居店。”
這裡沒旁人,孫助和她也比較熟,話題一轉便問:“你和趙董認識?”
薑橈奇怪,搖頭。
她怕其中有什麼誤會,稍後說錯話,謹慎問:“怎麼了?有什麼提醒的嗎?”
“倒沒什麼,不是沈總叫你,是她讓你去陪的。”孫助想了想,好心說,“你這個位子當初空著,有不少人想過來。具體有誰隻有小林總和沈總知道,我隻是猜。”
還是“破格”升職的事。
薑橈腳步慢下來。
她瞧見沈問埕的背影,在陪著個年紀大他不少的女人,兩個人往前走著。他把西裝外套勾在手臂裡,另一隻手插著兜,邊走,邊和年長的女董事說著什麼。
薑橈一走過去,沈問埕就瞧見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這就是薑總監。我一會兒上去還有會要繼續開,讓她陪您繼續逛。”
穿著休閒的趙董事一笑:“太好了,和你逛就是對牛彈琴。”
董事忽然問:“聽說你交女朋友了?”
“對。”沈問埕答得簡潔。
“你倒是問一句說一句,”董事笑,“襯衣怎麼弄的?”
薑橈心一跳,看到沈問埕隨意地將領口翻過來,她見是灰蓋住了紅,暗鬆口氣,不曉得是不是擔心的太明顯了,沈問埕不經意地瞧了她一眼,才說:“誰知道。”
他似乎並不想多纏繞在這個話題上,特地留下了孫助一起陪著她們,才放心而去。
薑橈小心陪著趙董從二層逛到一層。趙董對她沒話家常,倒像是年底述職,和她穿行在各類風格的辦公家具裡,從集團財報聊到工作室拳頭遊戲的營收,將過去半年的策劃都批了個遍。孫助在一旁跟著,挑了個機會替她說話,那時薑總監還沒入職。
趙董話鋒一轉,聊到林涇深的家事。林是她的頂頭上司,而今又是板上釘釘的事業群老大,她作為下屬不好多說話,幾次乾乾地用笑容接了。孫助就不同了,他畢竟是沈問埕的特助,是當作未來的二把手培養的,資曆老,不露聲色就把這閒聊的話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