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橈心裡突然怦怦跳。不真切,卻也不是不懂。
這兩天,她在南京屢次打開遊戲賬號,上去閒逛,都要將好友列表從頭拉到底,看每一個微信好友的“上一次登陸時間”。看彆人,波瀾不驚的,一瞧見客尋酒就心一輕。
像心在胸腔裡失了重。
沈問埕胳膊肘撐在沙發扶手上,身子微斜向她這一側。不曉得是因為難得兩人獨處,放鬆了,亦或是和她相處久了,熟悉了,自然而然透出了身為企業負責人的那種一切了然於胸、儘在掌握中的自在。隻是他這自在裡,有著被涵養掩蓋住的冷淡和旁觀者姿態,成功者的通病。
也正常,一將功成萬骨枯,手下敗將那麼多,身上的人情味大多都被磨沒了。
她原本對他坦坦蕩蕩的,自從發現自己對他格外關注,竟有些想避嫌。
想想沈問埕是從家裡過來這兒見麵,也是有意避嫌,她更料定,這談話不該再繼續了。
“當然怕沈總誤會,”薑橈不動聲色地將身子坐直,岔開話題,“怕你以為,我剛來,就想跳槽去彆家了。”
沈問埕覺察到她的變化,一抬眼,先望向門外。
孫特助恰到好處端著茶具進來,打斷兩人之間的微妙:“之前的茶具沒找到,臨時拿了新的。”
沈問埕沒接他的話,反而回答了薑橈:“你那位師兄的公司我沒了解過。不過,最近兩個高管都是從那裡過來的,看上去,應該這邊兒的待遇更好?”
那是當然了……再如何發展,也沒法和這裡比的。
“我們公司是龍頭企業,沒辦法比的。”薑橈如是說。
“那為什麼,我要誤會你想跳槽過去?”沈問埕反而問。
“開玩笑的,”薑橈笑著回,“平時沒人和沈總開玩笑嗎?”
沈問埕搖了搖頭:“很少。”
“那你和小孩兒們倒是關係好。”她說。
他沒否認。
窗外雨未歇。因為玻璃太隔音,雷聲聽不真切,閃卻一陣陣有節奏地在她眼前撕開黑夜。
特助一直在兩人身旁,裁茶包,倒茶葉,燒水……全程安靜。
薑橈是個有耐心的,除卻輕聲問了句“要不要我來?”,再無打擾。
兩人一左一右,把孫特助一個人夾在當中,都不說話,卻又無所事事,都瞧著特助一個大男人泡茶。
起初,沒覺不妥。
後來,不知怎地,當第一遍洗茶水倒掉,沈問埕隨手將一個白瓷茶杯放到她眼前,薑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孫特助剛要給他們添茶。
“剛問你師兄的事兒,”沈問埕毫無征兆地,隨口問,“讓你不高興了?”
薑橈搖搖頭,輕聲回了個字:“沒。”
“看你本來挺高興的,忽然臉就垮了。”他倒是直接。
“啊?”她又搖搖頭,“沒。”
沈問埕看了孫特助一眼,後者意會,把盛著滾燙茶水的小茶壺放下,離開辦公室。
“如果是我說錯話,”沈問埕為她倒茶,低聲道,“我道個歉,彆放心上。”
薑橈驚訝了一下,輕搖頭:“真不是因為這個,我隻是……”
總不能說,隻是心動了,怕產生比“額外關注”還要深的麻煩感情,想避嫌?
“隻是,”她難得忘了交談禮儀,沒瞧他的眼睛,反而去看茶杯,“在想,一些自己的事。”
“私事?”
“嗯,私事。”
沈問埕點點頭,為自己也添了茶。
薑橈兩手端了茶杯,湊在唇邊,抿了一小口。
沈問埕單手捏握著茶杯,瞧著她。一般他麵試人,碰上偏內向,或是緊張的,都是這麼喝水。麵前的她,算不上內向,想來是兩人單獨相處不自在了。
他喝了半口,將將移開茶杯,要說話。
“你住的遠嗎?”薑橈重新看向他。
“還可以,”沈問埕回答,“可以讓司機先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