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的手機響了。
沈問埕示意是她的。他沒打擾她接電話,在她掏出耳機塞上時,他挽起襯衫袖子,指了一下樓下廚房,慢悠悠地下了樓。他還是有兩道拿手好菜的,想做給她嘗嘗。
薑橈側身靠在樓梯扶手上,看他的背影,聽那邊的周殊說:“我剛打聽了一下韓興野的事兒。你覺不覺得他最近不太對勁,找你太勤了?”
薑橈沒和她說過高鐵站的那場重逢,周殊緊跟著說:“主要是他公司最近走了不少高管,我總覺得不踏實,問了兩個特靠譜的朋友,都說最近和他打交道小心點兒,尤其是錢上,說他最近公司資金周轉有問題,恐怕不太行了。我估計他不順了才良心發現,想彌補過去最對不起的人。”
薑橈沒說話,說不上什麼感覺,過去曾以為他不好了,自己會高興。但真發生了,隻是聽得唏噓。
“基金是哪家銀行買的?”周殊問。
兩人一合計,既然現在韓的公司有問題,賬款往來要慎重點兒。反正銀行記錄還在,有證明,等風波過去了,再找個時機處理這件事。
“小事兒。人不重要,事兒就不重要。”周殊安慰她。
“嗯,沒關係。既然發生了就解決吧。”薑橈說。
“欸,講點兒八卦給你,”周殊說,“不能讓電話停在不好的事兒上。”
“嗯。”
“我先問問你,沈問埕還追你嗎?”
薑橈愣住,真是過山車一般的對話,她還想著下次見麵當麵講給周殊聽呢。
“我總怕我老公傻,不知道他過去這個老板是不是單身,自從他追你就留心他的八卦,好像前一陣還在傳他隱婚了?”
?薑橈想到電梯裡副總們的那場對話,那真是誤會大了。
“不是捕風捉影啊,”周殊說,“前兩天你們集團的一個副總說的,他出差的時候買了個挺貴的東西。大家都知道是給女孩子買的,他沒避著,挺大方買的。就衝他毫不避人這一點就知道就算不是隱婚了,都是給正式女朋友買的。”
薑橈心虛地聽著。她如果現在講這件事,怕這電話掛不了了。還是下次見麵了吃吃喝喝氣氛好了,當一件正經事說吧……
薑橈掛了電話,悄然下了樓梯。他仿佛不費吹灰力地走過了給予信任感的第一步。
她忽然想到小時候家裡人說的,路要一步步走,每一步都算數。談戀愛好像這樣也挺好的,心到情至是本能,不妨礙每一步都走紮實了,腳下不虛。
沈問埕在廚房裡,背影一直拖到門口。她看沈問埕拿著一張紙,上頭是提前發過來的菜單,曾姐謄寫在了紙上。
有時候一個人是不是看重另外一個,都是由心而發的。拿最簡單的請客吃飯來說,如果是你心裡看重的人,要提前找飯店看菜單,問對方的忌口和酒水喜好。家宴的話,菜單都要反複擬,寫下來方才慎重。
曾姐問他,薑小姐多大了?
“比我小。”沈問埕說。他餘光瞧見了門外的人,放下菜單,走出來。
沒等他出聲,薑橈在他臉邊輕聲問:“晚上還回去嗎?”
剛在樓梯間被牽起來的不可言說,他在廚房忙活了一陣,暫忘了。此時,安排了好久約會進程到一半沒到,沈問埕竟又被她如此柔柔地推拉了一把,真是有被反複調戲的錯覺。
沈問埕有意偏了一下臉,和她幾乎要碰上了:“晚上不住這兒。”
薑橈向後讓了讓,心跳得快了許多,瞧他。
“這次收購太忙了。今晚上和明早都在一個地方開會,”沈問埕低聲說,“離文華東方不遠,去嗎?去我讓人定。”
她家就在王府井附近,離文華東方很近。當然,現在帶他回家太早了,她沒說話。
“睡醒了,一睜眼就能看見故宮,”沈問埕又說,“房間少,沒多少人。”
“說的像私會。”她終於說。
明明是光明正大的關係。
沈問埕頗有耐心地看了她好一會兒,直接道:“下周公開?”
薑橈“啊?”了聲。
“這次的收購是你們工作室主負責,你本來要和我一起開幾個會。要想的話,等一周會議結束,公開一對一吃個工作餐。”沈問埕說。
誰一問,直接順水推舟承認即可。
……
薑橈見他越說越真,慌了:“等會兒,等會兒,你等等。大家都不知道我們很熟。”
沈問埕停下。
她猛一說公開隻覺得慌,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突然指台子上的菜單:“你還是把那個給我看下,看看……晚上吃什麼。”
薑橈見他不動,望住他:這麼大的事,再斟酌斟酌?
沈問埕似乎拿她沒辦法,回身去把菜單拿來遞給她。外麵都滿城風雨傳他隱婚了,這邊還在糾結公開不公開。倒也不急。無緣的碰不上,有緣的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