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自己乾了什麼，周以寒淡淡的瞥了眼粉碎的玉簪，光著腳走了下去，即將地上的碎片收拾起來，徑直走到了梳妝台前坐下，打開抽屜裡的暗格，裡麵滿滿當當的都是四分五裂的玉器。

都是上好的首飾，周以寒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將碎片倒在裡麵，關上抽屜後卻又止不住的落葉，到最後更是趴在桌子上，任憑窗外的寒風吹打在自己的臉上。

直到眼角的淚水徹底被吹乾，周以寒這才將窗戶關上，熟練的坐到桌前，又給自己倒了杯烈酒，周以寒以此借酒消愁，卻不顧及自己的身體。

每晚周以寒都是這樣度過的，她總覺得自己病了，卻又找不到原因，第二天又跟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當她意識到自己患上了嚴重的情感分裂症，卻早就為時已晚。

古代並沒有情感分裂症的說法，周以寒私底下找郎中看過，卻也隻說是心病，給她開了幾副疏通心脈的方子，吃了也沒什麼效果，倒不如一壺酒來的實在。

小酌怡情，大酌傷身。

周以寒身為調酒師又何嘗不知道，每每夜色朦朧之際，她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杯接著一杯，直到喝吐為止。

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讓絞痛的內心得到緩解，才能讓困於荒野的靈魂找到歸宿，一杯烈酒下肚，恍惚間周以寒看到了沈弘韞的身影，夢中久違的少年俯身湊上她的臉頰，訓斥著她不該喝那麼多酒。

周以寒抬手想要撫摸上沈弘韞的臉，卻摸了個空，酒勁緩過來後，周以寒這才察覺到自己坐在地下，搖搖晃晃的走到床前，一隻腳將另一隻腳的鞋踢下，迷迷糊糊的昏睡過去。

——

翌日，清晨。

小豔端著一盆洗漱用的水走了進來，一眼便瞧見了桌上的那壺烈酒，空氣中充斥著烈酒和泔水桶裡散發出的惡臭味，兩種味道相融在一起，聞著愈發的惡心。

更何況周以寒還將門窗緊閉，封閉的房間打開門窗的瞬間通透了些許，小豔擔憂的看向床上的周以寒，一時之間也拿不定注意。

“小姐，該起床洗漱了，秋日宴快開始了，皇上還等著你去獻酒呢。”小豔著急忙慌的說著，一把將窩在被子裡賴床的周以寒扯到梳妝台前打扮起來。

“我好困……”周以寒嘴上說著，雙眼卻止不住的眨眼，一副萬事不用急，先等我睡醒再說的模樣。

即便清楚自家小姐一直被心魔困惑著整夜整夜睡不好覺，但小豔也清楚竹碎坊是北皇親自賜名的禦前酒坊，所以就算是周以寒再難受，今天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前去赴宴。

隻可惜傳聞中的秋日宴並不是什麼好事，更多的是北皇為那群心術不正的人設計的鴻門宴，本意雖是與宮外的達官貴族一同慶祝秋季豐收，卻在前些年參加了鴻門宴的某些人，回家之後莫名其妙就死了，逐漸成了眾人眼中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意思。

周以寒又何嘗不知呢，北皇能坐上龍椅定不會是出於巧合，帝王之心不可測，更不可冒犯，周以寒清楚這次的鴻門宴並不是衝自己而來。

一來她並未去做出出格的舉動，二來她近日都窩在家中並未惹上什麼人，自然是有恃無恐的前往皇宮內赴宴。

來的有些遲了，周以寒下了馬車，一眼便瞧見了幾大熟悉的家族，沈家首當其衝的馬車相當華麗，其次是醉仙樓的許家，以及陳家，許久不曾出席過各種活動的蔣老爺子今天也來了，周以寒看著皇宮麵前浩浩蕩蕩人群，愈發覺得有些惱怒。

畢竟周以寒是真的困，此時此刻她就想無憂無慮的回到床上睡個回籠覺，折騰了一晚上，她根本提不起精神，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周以寒讓小豔和蔣宇生拿上調酒所需要的東西在皇宮門口候著。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周以寒淡綠色的霓裳裙上，本就鮮豔的顏色更加顯得生機勃勃，可配上周以寒眼眶下遮都遮不住的黑眼圈，倒是有一種獨特的對比感。

直到太陽快到頭頂，殿前姍姍來遲的公公這才將眾人接到了皇宮裡，許多世家子弟直接被帶到了宴席之上，周以寒卻還有點時間準備著宴席上的酒釀。

被公公帶到了一間廚具十足的房間裡，周以寒卷起袖子就打算大乾一番之後回家睡覺，她今天的工作除了調製各種味道鮮明的酒釀，就是在最後的壓軸戲前出場，親自將代表竹碎坊的豐收酒獻給北皇，這樣才算圓滿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