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一晚上的冷風所帶來的結果便是低燒,周以寒虛弱的躺在床上,虛弱的連起身拿水杯的力氣沒有了,想要下床一個沒撐住直接匍匐在地。
正要開口喊人,周以寒突然意識到整個竹碎坊貌似沒有一位下人,以前都是小豔和蔣宇生一同打理,如今二人正甜蜜的蜜月,周以寒也不好克扣二人的假期。
爬不上去乾脆直接連著被子一起滾到地下,周以寒裹著被子如同蟲子一般匍匐前進,好比容易勾到了茶壺,倒出來一看,這茶葉早就是三天前剩下的。
將就著一口悶下去,茶水混合著沉渣的感覺並不好受,好歹是恢複了一些體力,周以寒站起身獨自一人下樓燒了壺熱水,順便烤火暖了會身子,終歸是好受了些許。
尋常都是小豔幫自己熬藥,如今小豔走了,周以寒翻箱倒櫃也沒找出藥材在哪,隻好就著茶水暖肚後又躺回床上。
低燒的感覺並不好受,睡了一晚上,周以寒覺得自己全身都有螞蟻在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怎麼躺著都不舒服,最後無奈的起身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打算出門看郎中,順便招幾個人添添生氣。
郎中看完,給周以寒開了一張紙的藥材,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看出周以寒心病成疾,開了些保命的藥材,周以寒自然是個惜命的,聽了郎中的話,抓了三天的量。
遊走在人牙市場,周以寒挑來挑去也找不見幾個喜歡的,漫無目的的遊走在市場上,本以為今天會白來一趟,卻在小巷子裡看到了一個骨瘦如柴的少年。
長相倒也眉清目秀,隻是臉上受了傷又沾染了塵埃,身上精瘦的像是沒有一塊完整的肉,穿著不合身的大衣,整個人躲在人群之中,想以此遮掩自己。
不知為何周以寒突然覺得,他很像曾經蜷縮在角落裡的自己,無力的望著所有人,祈禱著會有人像小說裡一樣拯救自己,很可惜並沒有,這一切都是周以寒自己的幻想。
可周以寒很想在此刻成為自己幻想裡的那個人,她找到了管轄這部分的人牙婆子,老婆子手中緊緊握著一條手臂粗的鞭子,時不時在空中揮舞恐嚇底下的人。
“老婆子,我想在你這買個人。”周以寒本就有些氣運不足,眼下被風一吹更是顯的弱不經風。
人牙婆子倒是長的老奸巨猾,上下打量了一番周以寒,當即換了一副麵孔,賤兮兮的湊上前去笑臉相迎地恭維道:“這位小姐想買哪個?又為何要買?買回家又是乾什麼用呢?可否保證那人的吃食和生活?”
一連串的問題讓周以寒有些頭暈腦脹,頭一次見到買個人還要有這麼多問題的,有些頭疼的指著角落裡精瘦的男孩子,周以寒緩緩開口說道:“那位,看著有緣,買回家是我的私事你這賣人的,於情於理都不該管這麼多,自然是不會刻薄了那孩子。”
“小姐先彆生氣。”人牙婆子被罵了倒也不生氣,畢竟是賺這些錢的,陪著笑臉說道:“確實是小姐的私事,我老婆子本不該過問,可這些孩子從出生開始就沒過幾天好日子,我雖將他們從父母手中買下來,卻不曾能喂飽每個人,隻希望他日能找到不會苛待他的人。”
“原來是這樣,你早說便是。”周以寒從口袋裡拿出沉甸甸的銀子遞給人牙婆子說道:“這裡麵的錢足夠你和底下的人過些好日子了,將他賣身契給我便是。”
“好好好,多謝小姐施舍。”人牙婆子接過銀子塞到衣袖中,著急忙慌的從一堆賣身契中找出遞給周以寒。
周以寒順勢接過,起身將那人從人堆裡提出,那人倒也乖巧,如小雞仔一般任人提溜著,不喊也不鬨,任憑周以寒將人帶到了竹碎坊中。
“你叫什麼名字?”周以寒將人放置在院子裡,高大的身軀與對方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沒有名字,阿父總……喚我阿遠。”像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周以寒的體型差距,阿遠儘量撐住自己快餓暈的身軀。
“不必勉強,廚房在那餓了自己去找吃的。”周以寒看出對方的意圖,指著不遠處的廚房說道:“吃完了將自己收拾乾淨,還有你的賣身契留著還是撕了都隨你,若是想要就此離去,那請自便。”
說罷,周以寒將那張掌握一個人命運的紙,在阿遠震驚的目光中,遞給了對方,這一番折騰倒是費了周以寒不少力氣,眼下她隻想熬好藥然後睡一覺。
跟著阿遠進了廚房,絲毫沒有管對方在做什麼,自己燒了火爐坐在一旁熬著藥物。
“你不是小姐嗎?”阿遠嫻熟的切著胡蘿卜,還不忘抬頭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來:“為何還要自己煎熬藥物?”
“我是小姐,但我也是人。”周以寒頭也沒抬,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扇著風呢喃道:“人終歸是要學會自己乾一件事情,雖然我買你的時候,是想讓你伺候我,但是我這人沒有使喚他人的習慣,所以是走還是留都隨你。”
“原來是個不會享福的小姐。”阿遠聽在耳裡覺得周以寒像是吃飽了撐的一般,明明有很多機會能過的比常人舒坦,卻總覺得自己清高,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