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應到什麼,馬兒發出粗略的低吼聲,秦頌雅輕揚起嘴角看向樹下的愛駒,勾人的嗓音隨即響起:“怎麼啦迎風,你也覺得這裡很美是不是?”
尖尖的耳朵隱隱豎起,迎風抬頭望著山林的另一端,氣質冰冷的紅衣男子在青石路的儘頭駐足,似乎感覺到他沒有惡意,低吼聲逐漸靜止了。
秦頌雅這才反應過來迎風是在提醒她附近有人,她撐起手肘順著迎風眼神的方向看去。
嗯……姿色上佳、身形上佳、氣質上佳,腰間那泛著銀光的是軟劍嗎?看來還是個習武的,不錯。
看清她容貌的一瞬間,顧蘭亭臉色依舊冷淡,可眸子裡卻陣陣驚豔。
魅惑的目光帶著幾分嬌憨落在他身上,令他心中無端生出幾分怯意,甚至不敢上前與她說話。
良駒在側,想來是哪家小姐在此偷閒吧。
顧蘭亭朝她輕點了頭,轉身就往另一條青石路去了,那裡沒有馬兒、沒有槐樹、甚至沒有風,那條路什麼都沒有。
望著那人離開,這份閒情逸致未被打擾,秦頌雅輕笑著喝了一口酒,山林美酒,清風良駒,當真快活似神仙。
酒壺跌落在綠葉間,原來是佳人與周公相會去了。
喝彩聲繁雜,左煙和秦執年並肩站在露台處,兩人都默契的看著人群中投壺的人,是書月和秦執陽。
秦執年餘光看著左煙,此刻她的眼神裡沒有往日的精明和犀利,他淺笑著開口:“書姑娘的性子倒是與左老板頗為相合。”
“這裡並非生意場,秦公子不必稱我老板。”
秦公子……紙扇微微停頓,秦執年不知為何心頭浮現出一抹異樣,明明平日也有人這般稱呼他。
“隻要你不介意就好,左小姐。”
“我同她自幼相識,她從小就憨直可愛,和她待在一起很輕鬆。”
“能與簡單真誠的人相識相交,的確是一件幸事。”
聞言,左煙抬頭望著他輕聲問道:“那秦公子呢?”
“嗯?”
“你是不是也喜歡與簡單真誠的人相交?”
少女的目光與秦執年相撞,那雙深棕色的眸子讓他微怔,比起商會初見,這次他很容易就看清了左煙的眼眸,乾淨卻死寂。
他回過神目光看向彆處:“自然,我常年混跡於商場,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深知那些純良真誠的人有多難得。”
“看來我們是一樣的人。那在秦公子眼裡,陸公子是那個難得之人嗎?”
“在我眼裡,他是。”
“喔?”
看出左煙眼裡的詫異,秦執年緩聲道:“許是在爾虞我詐的環境待久了,麵對那些過於簡單的人,總會覺得……虛偽。”
“也對,天下熙熙攘攘,除了至親,不過是利來利往罷了;隻要不觸及底線,又何必在意那麼多呢。”
秦執年若有所思的看著左煙,語氣帶著探究:“所以,左小姐為何執意針對那人?”
左煙掩去眸子裡的情緒,答非所問:“秦公子見過冬日的晨霧嗎?”
“自是見過。”
“我說的是那種淹沒一切,伸手不見五指的晨霧。”
秦執年神色不解:“那是晨霧嗎?難道左小姐見過?”
“嗯,我見過,而且見過很多次。”
“在哪?羊城應該沒有這麼大的霧吧。”
“有,在深冬的夜晚、在我的夢裡、在……我家門口,我都見過,很濃的霧,什麼都看不見。”
是晨霧,亦是深淵。
左煙的語氣平淡,似乎又帶著幾絲不易察覺的哽咽,秦執年難以確定,但他隱隱猜想,這一切或許與那人有關。
兩人的談話就此結束,秦執年也沒再追問她是何原因,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玩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眼瞅著時辰差不多了,圍場的鼓聲又再次響起,眾人意猶未儘的回到賬內觀看下午的比試。
號角聲響起,各家男兒開始著手準備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