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煙站在門口沒有說話,眼前隻有秦執年修長的背影,柔和的月光為他鋪出一條如夢如幻的路,他一步一步往前走,沒有回頭。
睿王府燈火通明,林墨海和林棠各自回了院子,來往巡視的侍衛比往日多了一倍,暗衛也無聲無息的潛伏在各個角落。
顧蘭亭去重新布置王府防禦陣勢了,寢殿內隻有林初致和顧蘭方。
林初致一身墨色絲袍坐在靠椅上,右手支撐著棱角分明的下頜,左手有一搭沒一搭的輕點著桌麵,漆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緒。
“東西都拿回來了嗎?”
“稟王爺,那女子連中數刀,逃竄時袖中的書信掉到了地上,被我們的人帶回來了,一張不少。”
顧蘭方躊躇道:“王爺,是屬下無用讓那些人逃了出去,屬下甘願領罰。”
林初致嘴角微勾:“真要罰也應該是顧蘭亭,不知那女子是何時混進來的就算了,連她有同黨都不知道。”
“王爺……另外兩個人未必就是那女子的同黨。”
“說來聽聽。”
“據屬下觀察,那女子並未同任何人接頭,也不曾送有信件,且我們在城外交手時,她完全是抱著魚死網破的架勢,絕無保留。”
“嗤!她巴巴的混入我王府就算了,沒想到背地裡也被人監視,倒是有意思……身手如何?查到他們的底細了嗎?”
“沒有,三人身手皆是不俗,與屬下不相上下。”
“嗯。”
林初致悠悠起身將顧蘭方呈上的信件一一燒毀,明亮而熾熱的火光在他眸子裡跳動。
顧蘭方見主子遲遲不語,思索道:“王爺,可要繼續追查他們的消息。”
“不必,隻要本王還在這,他們就不會善罷甘休;從左府撤掉的人都派回去,我不希望再出任何紕漏。”
“屬下這就去辦。”
“等等,把暗室的禁製換了;另外告訴顧蘭亭,再有下次,他這個侍衛統領就做到頭了。”
顧蘭方拱手沉聲道:“多謝王爺。”
“沒彆的事就退下吧。”
熾熱的火焰逐漸熄滅,盆中隻剩些許灰燼,林初致幽幽的望著白紙黑字化作嫋嫋青煙四處消散。
“左煙啊左煙,你怎麼就是不長記性呢?”
鴻濟醫堂內,秦執年坐在桌前看書,陸凡一邊撥弄著算盤一邊問道:“當真決定要幫她?你可不像那種多管閒事的人。”
秦執年頭也不抬的回應:“她行事衝動,我是怕她影響商號的利益才出手相助,怎麼能說是多管閒事?”
陸凡語氣惋惜:“真是後悔那日秋宴我沒去,也不知是錯過了怎樣的好戲啊!”
“大家同為盟友,順手幫個忙而已。”
“是啊,再順便惹火上身罷了。”
“你想太多了。”
“執年鮮少如此較真,你這副模樣,到底是為了商號還是為了左老板?”
書本反扣在桌麵,骨節分明的指尖在上麵輕點著,秦執年意味不明的看著他:“寧桂之事與左煙無關,她當初也沒少出力。”
“左煙,嘖嘖嘖……”
劈裡啪啦的算盤聲停止了,陸凡抬眸好笑的望著他:“我倒是無所謂,反正天塌下來還有你的嘴頂著,我怕什麼?”
眼眸中的笑意頓時消散,秦執年略微尷尬,語氣帶著幾分惱意:“看來陸兄近日確實清閒了許多,說話都這麼陰陽怪氣的。”
“嘖,急了這是。”
望著那略顯浮躁的背影,陸凡不禁笑著搖頭,渾身上下就那張嘴最硬,可勁兒犟吧!後麵有你受的!
又是趕集日,街上的百姓絡繹不絕,商號內的酒樓人滿為患,掌櫃一邊記賬一邊忙著招呼客人。
秦執年坐在頂層看著賬本,城西的營收雖然比不過東市,卻比預期好了很多。
大廳內觥籌交錯,小二們來回上菜忙的不亦樂乎。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與他同桌用膳的人見狀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這是怎麼了?”
“可能是犯病了吧。”
大家正議論著,不知是誰忽然喊道:“這飯菜有毒!吃死人啦!吃死人啦!”
“啊?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啊,我都吃三碗了!”
周圍的賓客紛紛驚呼,大廳一下嘈雜起來,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不敢再吃。
“大家不要慌,都是誤會!”
掌櫃急急忙忙跑來查探,瞧這模樣真的像中毒,他給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從立即心領神會的上樓找東家。
“東家!出事了東家!”
屋內秦執年正撥弄著算盤,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平日算賬時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打攪。
他皺眉問道:“何事?”
“東家!有個客人吃著飯忽然就倒在地上抽筋了,嘴裡還在吐白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