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屋裡也太熱了,真給你家小姐熱出毛病怎麼辦。”
“要不……奴婢悄悄做些冰碗拿進來吃?”
左煙一下從涼塌上坐起,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盯著玉亭:“好啊!多加些牛乳進去!”
玉亭端著曬乾的衣服走了進來,她仔細往衣裳上引著熏香,頭也不抬的囑咐道:“玉亭,冰碗每日隻能吃一盞,多了可不行,容易寒著胃。”
“知道啦!”
忽而想起今日是何日子,左煙摸著手腕上的銀鐲問道: “初試應該開始了吧?”
玉立微微詫異,還是點頭示意: “快一個時辰了,聽采買的小廝回稟,好多人都在書院外候著呢。”
也不知道那傻子在裡頭如何了,希望能如他所願吧,總要有個好名次才對得起他這些年在書院勤學苦讀。
兩日後,是初試放榜的日子,官府門前早早圍滿了觀榜的百姓。
辰時一刻,官兵拿著榜書站在眾人麵前,一張張薄紙逐漸貼滿了整麵榜欄,三十位考生的名字與身份被逐一念出。
一時間有人歡喜有人愁,不少人見自己落榜,直接捂著臉落淚離開了。如今雖是初試,但考試範圍甚廣,對於平日閱書淺薄的人來說難度也不小。
毫無意外,顧家和龐家的孩子皆榜上有名,龐予新甚至位列榜次,顧思量落後了四名位,好在都是前十位,書院各賞賜了一副墨寶。
此墨寶是聖上為了慶賀昭林院試首次舉辦,親筆題字贈與榜生們留作紀念的,並不是往後每屆都有,其珍貴之意可想而知。
消息傳回永德侯府時,顧思量正陪著父親在書房看書,安靜的氛圍被家仆的報喜聲打破。
顧寒立輕輕將書本放下,暗自舒了一口氣,這小子還真有點名堂。
顧思量從書中抬起頭,眼眸明亮如星,房門被家仆推開,他快步走到兩人麵前回稟。
“稟侯爺!世子!中了!世子殿下初榜名六!小的抄錄了榜書,這是聖上親筆賞賜的墨寶,隻贈與榜上前十的考生!”
“第六?當真!爹!”
“不過初試罷了,何至於此。”
聞言,顧思量方覺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笑道:“父親說的是,兒子都忘了,父親曾經可是憑朝仕第一襲爵的。”
“行了,我看你也靜不下心看書,回你院子去吧,都在我這耗一上午了。”
“兒子遵命,誒對了,龐大哥考得如何?”
“龐大公子中了初榜第二。“
顧思量笑意更勝:“龐大哥果真厲害!父親,龐大哥說等我倆一同過了殿試,便同他一起辦慶功宴,望父親應允。“
“準了,去吧。”
退出書房,顧思量給了旁人一個眼神,家仆心領神會,兩人就悄悄書房外等著。
見房門關上,顧寒立慢悠悠哼起了歌,真不愧是他兒子,隨便學了半年就能考上榜六,虎父無犬子啊……
直到耳畔傳來悠然自得的歌聲,顧思量才勾起嘴角轉身離開,步伐輕快,家仆抑了抑神情緊跟其後。
這老頭子,高興就表現出來嘛,自家兒子麵前還裝啥?
相比後這邊克己守性,將軍府的龐家父子已經喝兩壺了。
龐家無論兒女世代從軍,一直沒有出過文官,若非朝廷局勢大變,龐武也不會讓大兒子進入官場。
比起官場上腐蝕人性的勾心鬥角,他更願意讓大兒子將一生都奉獻給沙場。
老將軍拎著酒壇老淚縱橫:“我兒啊,有出息!咱龐家也出了個讀書人了!榜二啊!多厲害!”
龐於新在一旁沒有接話,不停地給自己灌酒,得知中榜後,他並不見得有多高興。
其實他不在意從文從武,家中長輩也沒有強迫過他。
隻是打小就見識過大漠孤煙、塞外黃沙,早已習慣那種不羈無束的日子,今日一道榜書,意味著他再也回不去那樣的人生了。
也無所謂,反正憑本事和家世,隻要他願意,他在哪裡都能活得很好.
龍涎香似有若無的飄遠,馮止躬著腰走進禦書房。
“聖上。”
順啟帝英俊的臉從奏折探出,銳利的眼神此刻隻剩麻木和疲憊,批奏折真的好累啊……若不是擔心大權旁落,他真的很懷念從前皇叔批奏折,他在一旁看畫冊的日子。
尤其是這些文官正經事沒有,總寫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他!連拾金不昧這種事都要寫,難不成還要他專門給道聖旨去誇那小孩嗎!
煩死了!
怪不得那時皇叔每天批完折子都要罵人,這換誰誰不罵!
“兩位皇叔怎麼說?”
馮止囁嚅著唇,小心翼翼道:“譽王說他這幾日都在陪譽王妃外出遊玩,路途遙遠,無法抽身回來處理中試事宜……”
順啟帝感覺一股滯氣堵在胸口,一字一句問道:“那睿皇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