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沛麵色沉沉,但眼裡沒有惶恐也沒有憤怒,他看向李榜眼,“你今日來所謂何事?難不成隻是為了告訴我我的妻子是個妖怪?”
李榜眼感覺對方的態度有些奇怪,過於冷靜了,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幫助好友逃離妖怪窩,“前幾日京兆尹找到了一個得道高人,那道人說那鐘公子就是近日在京城殺人的妖怪,今日就要來娶他性命。
我剛聽見父親的談話才趕緊跑來讓你離那個妖怪遠點,免得京兆尹把你當作妖怪的同黨。”
他繼續喋喋不休,一邊把一杯酒遞給沈沛,“我同你說,到時候你進了洞房先借著交杯酒的名義讓那妖怪喝下這杯酒,等到京兆尹帶著兵馬來了主動把妖怪交給他們,我再替你周旋周旋,保管你平安無事。”
李榜眼見沈沛一臉沉思,臉上半點喜色都沒有,眉眼都帶著陰沉。
他焦急地推著沈沛,讓沈沛趕緊聽他的去做。
“李兄,”沈沛眼神一閃,真摯地看向李榜眼,“若是兵馬來了,還請李兄先替我拖延一二,好叫我有時間去做那些事。”
“好好!”見他聽進去了,李榜眼一喜,連連點頭。
要來了嗎?在紅蓋頭下,鐘子顯能夠清晰地聽見沈沛的腳步聲,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就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顫抖著。
就聽見‘叮’的一聲,酒杯被摔在地上。
隨後眼前一亮,沈沛焦急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沈沛是用手掀開的蓋頭,這是不符合禮數的,但他現在也沒有功夫去想這些了。
他把一個空的包袱扔到鐘子顯的懷裡,一邊四處找著什麼東西一邊語速很快地說著,“有道士發現了你的身份,一會兒京兆尹就要帶著官兵來了,你看看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趕緊收拾,一會兒我們就跑。”
鐘子顯愣愣地看著地上還在咕嚕嚕轉的酒杯,酒水灑了一地,“你……”
“好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但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到一切安定後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和你說。”沈沛趕緊打斷他的問話。
鐘子顯眼裡掬滿了眼淚,最後不堪重負,淚珠像是細線一樣滾滾而落。
“可是,已經晚了。”
他的話音剛落,門被‘啪’一聲重重踢開,全副武裝的衛兵凶神惡煞地闖進來,“拿下!”
一旁的李榜眼苦笑著對沈沛做了一個抱歉的表情,偷偷跑到沈沛身邊,“沈兄,他們硬要進來我也攔不住啊,現如今唯有趕緊脫身才是。”
說著,他就要拉著沈沛讓他遠離同樣是一身喜服的鐘子顯。
可向來脾氣溫和的沈沛卻滿臉怒意地甩開了他的手,攔在鐘子顯麵前,“大人!今日乃是下官大喜之日,大人為何不由分說便闖了進來!”
京兆尹雙手背在身後,一臉冷笑,“沈大人,本官不知你是真傻還是裝傻,你身後那個乃是為禍京城的妖精,今日本官便是來替天行道的!”
“大人,冤枉!下官與愛妻相處良久,愛妻心地善良博施濟眾,豈能做出殺人害命之事!”
“哼,沈大人還真被妖怪迷了心眼!今日本官就讓你看看你身後那個究竟是不是妖怪!”
京兆尹微微側開身子,一位身穿道袍的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就走了出來。
老道士捋了捋胡須,手一動,一道黃符就出現在了手裡,隨後憑空自燃起來。
嫋嫋青煙彙成一縷,像是有意識一樣朝著鐘子顯的方向而去。
鐘子顯宛如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溫潤的麵容變得煞白,手也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胸口。
“子顯,子顯。”沈沛心疼地攬住鐘子顯,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霎那,黃符燒完,鐘子顯頭上出現了狐狸一樣的獸耳,臉上也出現了毛絨絨的狐狸毛,身後一條蓬鬆的狐尾搖動。
“果真是妖怪!”京兆尹又是震驚又是憤怒,咬著牙指著鐘子顯的手指都在顫抖。
冷眼掃視一眼,把眾人驚恐的神色全收眼底,鐘子顯有些不敢地側過頭,想要去看看沈沛現在是怎樣的表情。
可是沈沛隻是一臉憐惜地看著他,眼底隻有想要護住他的堅定。
“狐妖,貧道勸你還是束手就擒吧。”老道士眼裡閃過不屑和陰毒。
沈沛臉一白,喉頭滾動,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沈沛!”鐘子顯緊張地攬住了沈沛,心慌得不可思議,手顫抖著擦去他嘴角的血。
“若是沒有解藥,三個時辰內必死無疑。”老道士笑得一臉陰險,眼裡的怨毒完全掩蓋不住。
什麼時候?沈沛咳嗽著,不可置信地看向眼神躲閃的李榜眼。
鐘子顯捧住沈沛蒼白的臉,手不停地顫抖,嘴唇也不停地顫抖。
眼淚從他的眼裡滑落,滴到沈沛的臉上。
“我願意跟你走,把解藥給他!”
不行!沈沛說不出話但緊緊拉著鐘子顯的衣袖,虛弱地搖了搖頭。
“彆擔心,”鐘子顯的額頭輕輕碰了碰沈沛的額頭,安撫著自己的Beta,“我是妖怪,就算被抓走了也能想辦法跑出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