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雁歸猛地吐出一口氣來,卻最終緩緩彎下雙膝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孩兒不敢。”
直到他跪下,樓夫人冷哼一聲,一抬手旁邊的嬤嬤就呈上來一捆荊棘條。
樓雁歸上半身的衣服被扒下來垂在兩旁,他微低著頭麵無表情。
“啪!”
一鞭狠狠抽下,尖銳的木刺劃破表皮帶起一串血珠。
一點瑩白落在他的背上,瞬間化成了水——竟是又開始下雪了。】
【“啪!”
數不清是第幾鞭落在背上,樓雁歸神思恍惚竟不覺得痛,隻模糊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在背上滑動,又在寒風中迅速變得冰冷起來。
耳邊他的母親還在高聲叱罵,不過那些難聽的話他隻當耳旁風,全不往心裡去。他開始發呆,開始想念起在雁門關的日子。
嘖,哪怕是上戰場多殺幾個狼牙兵呢,也比在這裡來得讓人自在多了。
恍惚間,樓雁歸耳朵微動,他聽見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很多人正匆匆往這裡趕來。
“住手!!”
一聲高喝,樓雁歸恍然:哦,是他的大伯母啊。
“大夫人!”
仆人們連忙見禮,來人卻理也不理。
“弟妹,你這是要做什麼?”穿著華貴的婦人額上布滿了焦急的汗水,她衝上來一把奪過樓夫人手中的荊棘條扔了出去。她看著滿身血痕的樓雁歸,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置信地看著樓夫人:“你怎麼忍心下如此重手!”
“來人!”大夫人慌忙叫人:“把二少爺扶進屋去,快去找大夫,快!”
“我看誰敢動!”樓夫人冷喝一聲,隨即看向大夫人:“大嫂,雁歸不懂事,我這是在教育他呢。他犯了錯,應當受些懲罰,下次才不敢再犯。”
大夫人深吸一口氣:“孩子有錯的確應當教育,但你這下手也太重了些,如今你打也打過了,氣兒消了便罷,何苦再讓孩子受罪呢。”
“俗話說:響鼓得用重錘敲。雁歸這孩子太調皮了,不動點真格的如何讓他長記性?”樓夫人輕聲細語麵帶淺笑:“再說了,我教育我的兒子,似乎不需要大嫂你來指點吧?”
她把‘我的兒子’幾個字念得很重,那大夫人聞言卻似大受打擊一般,臉色瞬間慘白了幾分。
樓夫人見狀心中多了些許快意:“大嫂你已經有了行遠這麼優秀的兒子,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二房的雁歸不成器吧?唉,都是雁歸他爹去得早,要是他還在,我們的孩兒定也是一位文采風流的翩翩少年郎。”
樓夫人說著神色便帶上了幾分恍惚,似乎又想起了她過早離世的丈夫,她說:“大嫂你回去吧,雁歸是我的孩子,我這當娘的豈會真的傷害他呢?”
然而她越是這樣說,大夫人就越是害怕,她大聲命令道:“來人,送二少爺回屋!”
“我說不許動!”
“我是樓家的當家主母!”大夫人厲色道:“我看誰敢不聽!”
此言一出,阻攔的人不敢再動,樓雁歸被人攙扶起來,他轉身看了一眼大夫人,嘴唇抖動了兩下,澀聲道:“多謝……大伯母。”
大夫人聞言眼圈頓時一紅:“好孩子,快回屋歇著去吧,有大伯母在呢。”】
玉璧上的這一出,眾人看得是目瞪口呆。樓夫人高舉荊棘歇斯底裡將人抽了血肉模糊的一幕,著實嚇著了不少人。若不是他們親眼所見,誰能相信那個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夫人打起兒子來,真是一點不留手的。
“好家夥,對自己兒子下手都這麼狠,那個大伯母看著都比她更像人親娘呢。”不明就裡的人紛紛議論,雖說時人重孝道,但這位母親手段當真是有些殘酷了,他們看著樓雁歸那血肉模糊的背脊,實在很難不同情他。
樓行遠不必四處張望,也能感受到四麵八方投來的各種目光,喝下一口苦酒,他知道後續遠不止如此。
【樓夫人冷眼看著這一切,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大嫂和雁歸的感情還是這般好,倒顯得我這當母親的不近人情了。”
大夫人沒接她的話,把院裡的下人全叫了出去。
“大嫂這是……”
“啪!”
一句話未完,大夫人揮手一個打耳光就扇在樓夫人臉上,力道之重隻接把她打得一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