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陽光已在天邊露出了大半個頭,不遠處的空氣中像是飄著一層淡淡的薄霧,此時宿舍裡的四人沒有一個人醒來,即使是經常早起的蘇嚴榭這會兒也睡的深沉。
蘇嚴榭自己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昏迷。
靈力儲存是他的弱項之一,從很久以前發現根源問題後便一直用高強度訓練來解決,早已不成問題,這次僅僅是幾輪的打鬥便如此狼狽,實在不可理喻。
又過了將近一小時,太陽已經掛在半空中,蜷縮在被窩裡的蘇嚴榭緩緩睜開眼,被窗戶透進來的一縷光照在臉上,有些煩躁地想坐起身,卻被一隻手拉回了床上。
本來迷迷糊糊的意識變得一下清醒,有些詫異地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人。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上不是原本那塊有黑菌斑的天花板,而是一塊木板床。
昨晚……睡在下鋪了?
身旁的人看著睡得挺不安穩,哼哼了幾聲,剛想要翻身卻立馬換回了姿勢,像是怕吵醒身邊的人,低聲罵了句臟話,:“嘶……”
蘇嚴榭呆呆地看著賀濤的背影,可能是沒睡醒,琥珀色的眸子好似寒潭一樣深沉,微眯的眼睛裡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猶豫了下,伸手將溫暖的掌心緩緩貼在他的背上,果不其然,隔著一層衣料也能摸到後背上纏滿了厚厚的繃帶和紗布。
蘇嚴榭眼眶有些發酸,他輕輕隔著衣服觸著這一層層繃帶,像是能摸到那三道撕裂得觸目驚心的傷痕,眼底隻剩下一份淡淡的失落之意。
不知怎麼的,他有些心疼。
他的記憶力非常好,在他的印象裡,自己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以前的自己在外人眼裡就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訓練機器而已,不會哭不會笑,就連同情的心情都沒有,同伴也就慢慢的疏遠了。
可他很清楚,自己有感情。
那隻貓,那隻經常會出現在訓練場周圍的那隻白貓,尾巴上有著一塊黑斑,脖子上戴著一條自己送的鈴鐺,他清晰的記得,那隻貓叫鈴,是他自己起的。
他的笑臉和眼淚,關乎著情感的感受,似乎就是這隻平平無奇的白貓給的。
蘇嚴榭有些意外,自己仿佛已經很久沒有心疼過彆人了,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心疼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本來在睡覺的賀濤突然開了口,蘇嚴榭立馬像觸電一樣收回了手,麵無表情地沉默著。
賀濤艱難地坐起了身,睡眼惺忪地望著蘇嚴榭的眼睛,了然輕笑,:“你怎麼又醒那麼早?疼?還是睡不著?”
“生物鐘。”蘇嚴榭有一搭沒一搭地攥著被子的一角。
賀濤一臉懶散地微眯著眼,卻對上了他的目光,朝他勾唇微笑。
“頭還疼不疼,靈力應該恢複了吧。”賀濤拉過他的左手,看了眼他的靈符狀態才放心。
蘇嚴榭被他這麼一問,下意識伸手去摸後腦勺,才發現自己的頭上也綁著一層繃帶,摸著很厚實,但纏繃帶的人鬆緊控製的剛剛好合適。
“有一點疼,但好很多。”蘇嚴榭放下手道。
賀濤皺了皺眉,有些責怪的語氣說:“你腦袋上有這麼大一條傷,之前你怎麼不告訴我?這個傷口我估摸著應該沒那麼簡單。”
“我……沒太注意,好像是剛到人間的時候落下的吧。”蘇嚴榭仔細回憶,直到後腦勺的傷口又開始發疼後才作罷。
“哎,你要是疼你就彆想了,等回去了帶你去杏仁那檢查一下。”賀濤盯著他頭上的繃帶,心裡一陣翻騰,強壓著才沒在臉上顯現出來,隻是耳尖有些發熱。
“杏仁是誰?”他從來也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賀濤突然想起來還沒和他說過,解釋道:“他啊,他叫於杏霖,我的一個醫學朋友,我們要是有什麼嚴重的傷都會去找他,我這個級彆的治療有些什麼意外肯定遠遠不夠。”
蘇嚴榭沒再繼續推辭,隻是靜靜地呆坐著,就連帶著賀濤也開始發呆。
“你坐著發呆做什麼?”賀濤突然回過神來,疑惑地望著他。
“嗯?”蘇嚴榭的眼神緩緩聚焦,最後停在了賀濤的臉上,尷尬地臉紅起來,:“沒有,我剛醒有點蒙,發了會呆。”
“哦。”賀濤呆呆的應了一聲,沒過幾秒,兩人默契的笑了,毫無預兆。
“話說,你怎麼把我放下鋪了,為什麼不放回上鋪。”蘇嚴榭用指腹摩挲著後頸,小幅度地勾了勾嘴角,心情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