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 秦子罕啊秦子罕,你真是病得不清……(1 / 2)

夢境碎片 閔十一 19429 字 11個月前

這年冬天格外冷。

秦子罕穿了一件厚厚的棉服,單肩背著書包,腳步緩慢地走向宿舍。

這是寒假後開學的第一天,宿舍裡一派熱鬨,心思還停留在假期。

他去洗漱的時候,室友們還在打遊戲。

大學畢竟管的不嚴,查寢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可是,秦子罕睡不著。

宿舍裡太吵了。

他翻出耳機戴上,想找一個助眠歌單。

然而,歌單還沒找到,倒是收了一條新信息。

【小諾:睡了沒?】

小諾姓江,叫江敘諾。

他們兩家是鄰居,兩人算是青梅竹馬。

【Q:沒有,太吵了,睡不著。】

江敘諾二話不說,直接給他彈了個電話。

“秦子罕你行啊,開學報道都不告訴我?”

秦子罕說:“我出門的時候阿姨說你還在睡,就沒吵你。”

江敘諾一噎:“你報道這麼重要的事,把我喊起來怎麼了!”

“之前叫了你一次,你差點把大橘趕出家門。”

大橘是他們養的一隻貓。

不過秦子罕父母不喜歡這些東西,一直養在江敘諾家裡。

江敘諾撇撇嘴:“這都多久了,你怎麼還記得啊。”

秦子罕歎了口氣,提醒她:“這事兒就發生在幾天前。”

江敘諾終於安靜了一會。

半晌,她幽幽開口:“秦子罕,你是不是遇到漂亮學姐,嫌棄我了?”

“……哪有。”

江敘諾歎了口氣,抹了抹並沒有淚水的眼角:“罷了罷了,誰讓我今年才高三呢。秦子罕是大學生了,和我不一樣了,嚶嚶嚶。”

“……”

秦子罕有些頭疼,哭笑不得的說:“彆鬨了。”

“你還嫌我鬨!嚶。”江敘諾更來勁兒了。

秦子罕揉了揉太陽穴,無奈歎氣:“諾諾,你靜一點。”

江敘諾頓時沒了聲音。

片刻,她試探性的問:“哪裡不舒服?”

“頭疼。”

江敘諾小聲說:“我明天去看你唄。”

“彆啊,我才剛開學。”秦子罕笑了笑,“你好好複習。”

“我的成績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敘諾聲音越來越低。

她成績很好。

好到什麼程度呢,是來秦子罕就讀的N大會屈才那種。

秦子罕笑說:“嗯,我們諾諾是要去讀B大的。”

江敘諾小聲咕噥:“才不要。”

秦子罕裝作沒聽到,催她去睡覺。

已經很晚了,高三起得早,再熬下去她受不住。

掛電話前,江敘諾小聲說了一句:“秦子罕,叔叔今天又喝酒了。”

秦子罕一愣,語氣有些急:“你遇見他了?”

“沒有沒有,”江敘諾連忙說,“我聽爸爸說的。”

秦子罕鬆了口氣:“離他遠一點。”

“嗯。”江敘諾有些不舍,“我去睡了啊。”

“睡吧,晚安。”

“秦子罕晚安。”

寢室裡依然吵成一團,他們在打遊戲。

秦子罕被吵得頭疼,下床去倒了杯水。

臨床的李岩見他下去了,忙說:“誒兄弟,幫我拿個耳機,就在桌上。”

秦子罕順手遞給他。

“謝了啊,”李岩抽空看了他一眼,“剛剛和女朋友打電話呢?”

秦子罕嗆了一下,咳了半天:“不是。”

“不是?”李岩詫異,“聽你語氣,我還以為是女朋友呢。怎麼著,還沒追上?”

秦子罕搖了搖頭:“沒追。”

“那你挺……臥槽,誒誒誒救我啊!!”李岩憤恨地丟掉手機,幽幽的看著秦子罕。

秦子罕略帶歉意的朝他笑了一下。

“你這什麼表情,我又不是怪你。”李岩哭笑不得,繼續說:“那你挺渣男啊兄弟,這不是吊著人姑娘嗎。”

秦子罕回到床上躺下,“沒,她高三,不合適。”

“高三啊,那是不行。”李岩歎了口氣,“我喜歡的人今年也高三,我就怕她考咱這兒來。”

對床一哥們問:“說反了吧,不應該盼著她來嗎。”

“你不懂,她成績賊好……”

後麵的話秦子罕沒再聽,他戴上了耳機。

雖然是剛開學,但他依然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吃了這頓忘了下頓,過了今天忘了昨天。

以至於在宿舍樓下看到那個熟悉的人影時,秦子罕還有些恍惚。

“秦子罕!”江敘諾眼中一亮,朝他揮了揮手,一路小跑過來。

眼看著她就要撲進自己懷裡,秦子罕連忙扶住她。

“你怎麼來了?不上課?”

江敘諾也不惱,眼中亮晶晶的看著他:“我來看你啊!今天周六,不上課的!”

秦子罕皺了皺眉:“你今年高三……”

“你又來了!”江敘諾佯裝惱怒,“我都已經到了,你難道要直接趕我回去嗎?”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秦子罕無奈,伸手接過她的書包,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吃飯了嗎?”

江敘諾眨了眨眼,故作矜持的說:“我聽說N大的食堂挺好吃的……”

秦子罕就近帶她去了一食堂。

江敘諾看哪兒都新鮮,一路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秦子罕!這棟樓是做什麼的呀?好壯觀哦。”

“那是圖書館。”

“秦子罕!你們學校竟然還有電影院啊!你有沒有在這裡看過電影?”

“沒有。”

“為什麼呀?”

“沒有時間。”秦子罕頓了下,“而且,自己看也沒意思。”

江敘諾眼中亮晶晶的看他:“秦子罕,我們一會去看電影吧!”

秦子罕扶著食堂門以免撞到她,有些無奈:“我下午還有課。”

“好吧。”江敘諾蔫兒了,垂頭喪惱地跟在他身邊。

“先吃飯,”秦子罕說,“下課去。”

江敘諾一愣。

隨即笑了出來,蹦蹦跳跳的跟上他。

“我們秦子罕最好了!”

“老實一點,小心撞到你。”秦子罕抓著她好好走路。

江敘諾朝他吐了吐舌頭,乖乖跟著。

現在不是飯點,食堂人並不多,兩人找了個角落坐下。

江敘諾沒什麼心思吃飯,抱著手機正在查電影院的排片。

“秦子罕,你想看什麼類型的啊?喜劇,動畫,修仙,還是,”江敘諾停了一下,說話突然有些含糊,“還是愛情片?”

秦子罕遞給她一雙筷子,“都可以,你選吧。”

江敘諾故作鎮定:“那我們去看這個《這年冬天》吧。”

《這年冬天》是唯一一部愛情片。

“好。”

秦子罕下午有兩節課,怕江敘諾無聊,他特意在圖書館預約了一個位置。

江敘諾知道了以後,很是抗議。

“我今天休息!”

秦子罕不為所動:“你今年高三。”

江敘諾還想說什麼,秦子罕又說:“晚上帶你出去玩。”

“……”

被拿捏了呢。

江敘諾不情不願地接過書包:“那好吧。”

進圖書館之前,她又想起什麼,小跑著回到他麵前,神情認真。

“秦子罕,你下了課一定要過來接我,我不認識路的。”

秦子罕笑了下:“好。”

看著江敘諾跟著人流走進圖書館,秦子罕才去了教室。

李岩已經幫他占好了座,教室中間,視野極佳。

見他到了,一臉揶揄:“小姑娘來找你了?”

秦子罕下意識想反駁。

“彆說不是啊,我都看到了。”

秦子罕無奈笑了一下:“是。”

李岩眼中閃過一絲驚豔:“那小姑娘挺漂亮啊,怪不得你喜歡。”

秦子罕態度淡了些:“嗯。”

李岩:“彆誤會啊,我沒彆的意思。”

秦子罕點頭:“嗯。”

正巧老師來了,兩人沒再討論這個問題。

兩節課隻有90分鐘,加上課間也將將100分鐘。

秦子罕不放心江敘諾,兩節課聽得心不在焉。

下課鈴剛響,他拎著就要書包離開。

李岩喊了他一聲:“晚上查寢怎麼說?”

秦子罕腳步沒停:“我晚上回去。”

秦子罕到圖書館的時候,江敘諾已經出來了,正站在門口抱著手機扣字。

他眼中染上幾分笑意,感受到口袋裡的振動,秦子罕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注意到來信人,秦子罕笑容一頓。

“你好,同學。”

江敘諾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掃了圈周圍,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我嗎?”

男生朝她笑了一下:“對啊,同學你是那個院的啊?我計算機的。”

江敘諾隻點了點頭:“哦。”

然後,繼續低下頭扣字。

哦?

這是什麼回答?

男生笑容僵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不如我們——”

江敘諾不耐煩打斷他:“你很吵啊。”

一抬頭,看到秦子罕就在他身後,眼中一亮。

她連忙收起手機:“我不和你說了啊。”

江敘諾一路小跑到秦子罕身旁,扯著他的衣袖朝著電影院走。

“快快快!要趕不上了!”

秦子罕沒動,“諾諾。”

他語氣明顯不對,江敘諾停了下來。

“出什麼事了嗎?”

秦子罕扯起一抹笑:“對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江敘諾下意識抓緊他的衣袖,“怎麼了。”

秦子罕沉默幾秒,輕聲說:“我媽回來了。”

江敘諾怔了怔。

秦子罕父母離異,把他判給了父親。

自他十五歲那年,他就沒再見過自己媽媽。

時光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眼前的女人依舊年輕,長發一絲不苟地盤著,舉止依然優雅大方。

她抿了口咖啡,眉頭輕輕皺了下,沒再碰。

秦子罕視線微垂:“喝不慣就算了,給你拿杯溫水?”

女人搖了搖頭,認真地打量他。

秦子罕沒再說話,任她看著。

女人輕歎口氣:“長這麼高了啊。”

秦子罕眼眶一紅,沒出聲。

女人摸索著杯壁,斟酌開口:“聽你小姨說,你最近不太好。”

秦子罕抓著手機,依然沒抬頭:“挺好的。”

女人沉默幾秒,掏出一張名片推到他麵前。

“子罕,這是媽……是我認識的朋友,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

「張醫生,152xxxxxxxx,第一醫院心理科」

秦子罕盯著看了幾秒,收起來了。

女人鬆了口氣,望向玻璃牆外,“那是諾諾吧?”

江敘諾沒回家,她堅持要在外麵等他。

秦子罕勸了半天,她理都沒理。

“諾諾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女人有些感慨。

秦子罕“嗯”了一聲,“她很優秀。”

“她很喜歡你。”

秦子罕身體一僵。

女人笑了一下:“彆緊張,我沒儘到當媽媽的義務,也不會乾涉你的生活。”

秦子罕依然沒出聲。

“子罕,我知道你不開心,你不喜歡這個地方,不喜歡家裡的人,甚至不喜歡你自己。”女人緩了一會,“但是,諾諾這麼優秀的小姑娘都很喜歡你,我們子罕肯定也是一個優秀的孩子。”

“你不要因為其他人,就放棄了自己,好嗎。”

剛從咖啡店出來,江敘諾就跑了過來。

“阿姨好。”

女人朝她笑了一下:“諾諾和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江敘諾下意識看向了秦子罕。

秦子罕沒看她:“我們不去了,我幫你叫車。”

女人沒勉強,隻說:“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很快,咖啡店門口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秦子罕主動開口:“陪我走走?”

江敘諾難得老實:“好。”

N城很大很大,隻幾分鐘,他們視線中便沒了那輛車的蹤影。

“我好多年沒見她了。”

江敘諾不知道該說什麼,默默伸手抓住他。

秦子罕一反常態的沒有甩開,反而很霸道很強勢地擠進她的指間,很用力地握著。

江敘諾眼眶一紅,心中沒有一絲開心。

“諾諾。”

“嗯?”

“我是不是,變化很大啊。”

江敘諾小聲說:“才沒有。”

秦子罕似乎笑了一下:“隻有你這麼想了。”

他以前很鬨騰。

初中那幾年,哪裡玩得熱鬨,哪裡就有他。

他混跡在各個地方,每次班會的批評名單總有他。

那時他還常去打籃球,他喜歡一切熱鬨的事情,他也能很快的融入進去。

直到,那個在他看來很溫暖的地方,一朝破碎,再也無法愈合。

而他的父親,開始酗酒,打牌,甚至是——

打他。

那時候他也比較混,家裡的東西隔三差五就要碎一次。

後來,全被換成了塑料製品。

十裡八鄉知道了他家的情況,家長們耳提麵命,不許家裡的孩子再和他來往。

慢慢的,他就沒什麼朋友了。

之後有一次打得比較凶,那人一氣之下動了他的貓。

於是,大橘和他也不親了。

漸漸的,他不反抗,也懶得反抗了。

沒什麼意思。

他不再鬨騰,不再打籃球,甚至不再喜歡熱鬨了。

像是變了一個人。

最先發現他不對勁的,是學校裡的心理老師。

很巧,那個老師姓江。

江老師直接帶他去了醫院,掛的心理科。

結果出來的很快,抑鬱症,中度。

他很積極的接受治療,讓吃藥就吃藥,讓運動就運動。

他想好起來,他想離開這裡。

但是,他被絆住了。

電影最終沒有看成,秦子罕也沒能帶她出去玩。

兩人隨便進了個便利店,一人捧著一杯關東煮,坐在玻璃牆後看著外麵的車水馬龍。

江敘諾碰了碰秦子罕的胳膊,示意他看天上。

外麵不知誰點了煙花,璀璨奪目的煙火頓時照亮了昏沉的夜色,亮的移不開眼。

隻一瞬,亮色降落,沉入暗色,沒了蹤跡。

天空再次安靜。

“秦子罕。”江敘諾小聲喊他。

“嗯,”秦子罕收回視線,“怎麼了?”

江敘諾委屈巴巴:“今天沒看成電影,也沒能出去玩。”

秦子罕戳了瓶牛奶遞給她,溫聲說:“下次補給你。”

“說好了,”江敘諾接過牛奶,“你不許騙我。”

秦子罕笑了一下:“嗯,不騙你。”

把江敘諾送到家後,秦子罕就回了學校。

宿舍依然很吵,室友們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

聽到開門聲,幾個人嚇得不輕,連忙蓋上了電腦。

看到是他,才劫後餘生似的長舒了一口氣。

“是你啊,”李岩拍了拍胸口,“這麼早就回來了?”

“嗯。”秦子罕拿上東西去洗漱,絲毫沒有想打聽的意思。

對床的男生招呼了他一聲:“一起看不?”

“不了。”

秦子罕沒什麼興趣。

他收拾好東西上床後,室友們還在下麵圍坐在一起,小聲的不知道在討論什麼。

秦子罕照常戴上耳機,找出常聽的歌單,準備睡覺。

他最近狀態一般,睡眠質量也一般。

醒的時候窗外還是黑的,室友還在睡,呼嚕聲此起彼伏。

他胡亂搓了把臉,裝著手機,摸了盒煙去走廊的公共洗手間。

他很少抽煙,隻有偶爾壓不住心緒的時候,才會點上一根。

洗手間裡漆黑一片,小窗外的月光費力的照進來,勉強照亮一方天地。

秦子罕沒開燈,手機屏幕亮著刺眼的白光。

他夾著一支煙,沉默的看著朋友圈。

江敘諾的朋友圈。

她很喜歡分享生活,朋友圈更新頻率很快,每天都有新花樣。

今天的朋友圈是N大的照片,角度找的很好,拍的很漂亮。

有教學樓,圖書館,食堂,還有晚上的煙花。

以及悄悄入鏡的他。

準確來說,是他的手。

下麵已經有了很多條評論。

有誇她拍照技術好的,有誇學校美的,甚至還有一條,在問最後一張入鏡的人是誰。

她一一回應,卻在最後的問題上賣了關子,怎麼問都不肯說。

直到有個人說,有點眼熟,像秦子罕。

這條評論一出,熱鬨的評論區頓時靜止。

因為兩家是鄰居,兩人有很多共同好友,但是他們和秦子罕已經不怎麼來往了。

他盯著那個名字想了半天才記起,他們好像一起打過球。

【小諾:睡不著?】

秦子罕一愣,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給她點了個讚。

他掐了煙扔進垃圾桶,給她回了個信息。

【Q:沒,醒了】

【Q:怎麼還沒睡?】

【小諾:今天周六哎!當然要熬夜啦。】

秦子罕笑了一下,回了個“好”。

江敘諾不知乾什麼去了,一直沒再回。

他倚著窗發了會呆,估摸著她可能睡了,拿起煙盒準備回宿舍。

手機嗡了一下,他下意識止住了動作。

【小諾:秦子罕,你能接電話嗎?】

“喂?”

江敘諾不知道在哪,刻意壓著聲音,聽起來倒是乖了不少。

秦子罕“嗯”了一聲,問:“沒在家?”

“彆提了!我剛家就被我媽媽拉出來了,說是我們二姨家的大表哥的孩子明天滿月!”江敘諾咕噥著,“滿月和我有什麼關係啊,我明天還要返校呢。”

空蕩昏暗的洗手間忽地熱鬨起來。

秦子罕摩挲著煙盒,笑著說:“你不是挺愛吃這些喜酒嗎?”

“一大家子長輩,沒一個同齡人,很無聊啊。”江敘諾歎了口氣,“還不如和你一起吃關東煮呢。”

秦子罕垂下視線,語氣不變:“關東煮可沒有滿月宴好吃。”

江敘諾嘀咕了句什麼,他沒聽清。

或者說,他不願意聽清。

秦子罕放下煙盒,抽出一根點燃。

“很晚了,睡吧。”

江敘諾卻沒接他的話:“秦子罕,你是不是又在抽煙。”

“沒有。”

“少來,我聽到了。”江敘諾冷哼一聲,“下次就把你的煙和打火機統統沒收。”

秦子罕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無聲笑了一下:“好啊。”

“快掐了,小心你室友一會起來打你。”

秦子罕無奈撚滅煙扔掉,“我在公共洗手間,不會打擾到他們。”

“公共洗手間?”江敘諾問,“大晚上的你不在宿舍待著跑去公共洗手間抽煙!?”

“這就回去了。”

江敘諾“哦”了一聲,安靜了一會,彆扭的問:“你穿厚外套了沒啊,夜裡挺涼的。”

秦子罕腳步一頓,看了眼身上的棉服。

他閉了閉眼,“沒。”

江敘諾果然急了,聲音都提了起來:“你丫的秦子罕!凍死你吧!”

秦子罕悶笑一聲,繼續朝外走:“凍不死,放心吧,我還要陪你高考呢。”

江敘諾哼了一聲:“何止啊,你還要陪我去N大報道,陪我畢業,陪我做好多好多事。”

秦子罕微歎口氣,輕聲說:“我們諾諾好貪心啊。”

因為這句“我們諾諾”,江敘諾磕磕絆絆的,一句話說了半天。

最後,近乎是落荒而逃地掛了電話。

媽媽回來這件事,在秦子罕生活中,像是一個微不可察的小插曲。

很快就翻了篇。

至於那張名片,一直被他壓在抽屜裡,再也沒拿出來過。

江敘諾依然會給他發信息,學校裡發生了什麼新鮮事總會聲情並茂的講給他聽。

他們偶爾也會通電話,但是頻率不高,差不多一周兩三次的樣子。

慢慢的,變成了一周一兩次。

她要模考了。

考完那天,江敘諾直接給他撥了個電話。

那時候,秦子罕剛坐上公交車。

“我考完啦!”

秦子罕找了個空位坐下,“看樣子考得不錯。”

江敘諾嘿嘿一笑,聽到他那邊的報站聲,疑惑的問:“你在車上?去哪兒啊。”

“回家。”

江敘諾眨了眨眼,重複了一遍:“回家?”

“嗯。”

家裡並沒有人在,那人八成又去喝酒了,或者打牌?

秦子罕不清楚,也懶得問。

他拉開冰箱,不出意外的空無一物。

江敘諾正在來的路上,他突然有點無聊。

房間裡是同樣的空蕩,他的東西被他搬的差不多了,屋子裡隻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

乾淨的像是樣板房。

秦子罕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紙箱,箱子中東西不多,一個籃球,一個上了鎖的筆記本,還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這些是他初中的東西了。

哦不對,筆記本不是。

他剛想打開筆記本,就聽到臥室外響起清脆的開門聲。

秦子罕動作一頓,把東西放了回去。

客廳中酒氣濃鬱,秦輝醉死似的躺在沙發上。聽到動靜,他掙紮著坐起身看了一眼。

看到秦子罕,他冷笑一聲,“喲,稀客。”

秦子罕隻掃了他一眼,走到廚房倒了杯水放到他麵前。

“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秦輝問,“沒下毒吧?”

說著,他探頭聞了聞。

秦子罕低頭看手機,不冷不熱說:“下了,可千萬彆喝。”

秦輝冷嗤一聲,端起水杯一飲而儘。

“沒錢了。”

“有。”

“我說我沒錢了。”

秦子罕打字動作一頓,很不客氣的說:“關我屁事。”

他很少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了。

江醫生讓他注意控製自己的情緒,他在努力的去做。

但是,隻要回到這個家,隻要見到這個人,他總會功虧一簣。

秦輝目光黏膩地盯著他的手機,舔了舔乾裂的唇,“等諾諾呐?”

秦子罕猛地抬頭看他。

秦輝笑了笑,粗糲的手指摩挲著杯壁,輕飄飄的說:“你說,她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