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排了五分鐘左右的隊後,許期和沈樂在鬼屋外麵交了手機,一前一後地進入鬼屋。
門口的黑簾落下,一股涼風侵襲而來,屋內的燈光頓時熄滅,四麵八方都陷入黑暗,隻有懸掛在牆壁邊緣的燈串閃爍著微弱的綠光。
“嘿嘿哈哈哈——”
詭異的笑聲在屋內回蕩,飄浮在空中的白影時不時從眼前一閃而過,看剛剛在鬼屋外的介紹,這裡麵是有NPC的。
黑暗總是會帶給人一種未知的恐懼,沈樂站在許期身後,挪動著雙腳貼近許期。
“許期,我們該往哪裡走?”
許期察覺到沈樂的話音比平常更弱,側目道:“你是在害怕嗎?”
沈樂薄唇一抿,目光從許期眼前挪開,“沒有,我隻是覺得有點黑。”
許期卻笑了,安慰道:“彆著急,跟著我。”
許期一手拉住沈樂的手腕,慢慢朝綠光成團的地方邁步。
鬼屋中陰風不絕,悲涼的小調在耳邊徘徊遊移,冷風蹭過後背,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身雞皮疙瘩。
離綠光處越近,便越能看清綠光旁邊的門洞形狀,沈樂稍稍鬆了口氣,可算是能從這裡出去了。
許期掀起門洞處被吹得翻飛的布簾,沈樂剛跟著他進入另一間屋子,突然感覺四根冰涼的手指從自己頸側擦過,她尖叫著登時跳了起來,抓著許期的手臂一把抱住。
“啊!彆碰我!”
許期警惕地轉過身,把沈樂攬肩抱住,正色道“怎麼了?”
沈樂心有餘悸,驚恐道:“剛剛有人摸我的脖子。”
許期溫熱的手掌覆上沈樂微涼的側頸,低沉的聲線在此刻顯得溫柔繾綣:“是這裡嗎?”
許期潮熱的氣息噴灑在沈樂耳尖,沈樂雙手一緊,僵在原地不敢大口呼吸。
“嗯。”
許期輕笑了一聲,蓋在沈樂頭頂的手揉了揉她的發,說:“我記得你上次看電影的時候膽子很大的。”
沈樂微低著頭,籠罩在身前的溫暖氣息令她緊張卻心安。
“這不一樣。”沈樂強作鎮定道,“看電影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突然碰我啊……”
許期笑著走到沈樂身後,雙手搭在沈樂肩頭,說:“我走在你背後,就不會有人嚇你了。”
這間屋子裡籠罩著紅光,一口黑漆棺材橫放在屋子正中央,兩側過道狹窄,隻夠一人通過,並且在朝前走時,身體兩側也一定會碰到棺材和牆壁。
棺材蓋斜斜地放著,哀嚎和呻|吟從蓋下的空間溢出。
沈樂的雙腿頓時像是灌了鉛一樣,怎麼也挪不動腳。
“害怕就不要看。”許期抬起手,突然遮住了沈樂的雙眼,“你隻管往前走,我來做你的眼睛。”
涼風輕輕掀動沈樂額前的劉海,伴隨著視覺的失去,身體上其他感官在這一刻倏然放大。
可是,鬼屋中那些陰森的音樂,驚悚的嚎叫卻被沈樂的五感隔絕,此時此刻,她感受到的是緊貼在背後,隔著粗糙的衣物散發出的溫熱,聽見的是許期沉緩綿長的呼吸,以及那不知是來自自己還是許期的劇烈心跳。
“走吧。”許期柔聲道,“我們快點出去,然後去玩你喜歡的過山車。”
沈樂輕抿著唇,試探著朝前挪步。
約莫走了百步,沈樂感覺頭頂覆上了一層溫暖的薄光,她聽見許期的輕笑,隨後,大手從眼前收回,沈樂輕輕睜開眼,被灼目的日光刺得眯起眸子。
“你看,我們出來了。”許期走到沈樂身側,驕傲地衝她一笑。
日光把二人的影子拉得頎長,沈樂想著剛剛在鬼屋裡的舉動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快速地看了許期一眼後又迅速低下了頭。
她說:“那我們現在去玩過山車吧。”
“好。”
許期摟著沈樂的肩膀往人群裡走,園區內遊客爆滿,諸如過山車大擺錘這樣的項目在假期內從來不缺人玩,二人排了整整一小時,才坐上了過山車。
沈樂自從踏進場地起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掉下來過,許期幫沈樂擦了擦額角的汗,笑道:“來玩過山車這麼開心?”
沈樂點點頭:“因為很久沒有出來玩了。”
“那今天就玩得開心一點。”許期說。
工作人員幫遊客扣好了安全帶,一分鐘後,沉重的車體沿著軌道慢慢動了起來。
沈樂心底更加雀躍,隻聽見風的嗡嗡聲在耳畔越來越快,過山車猛然加速,迅猛地衝上了垂直一側。
二人前後頓時湧現出音色不一的尖叫,許期也緊張地抓住了座椅扶手,他側目望向沈樂,疾速的風將她的劉海吹了起來,光潔的額頭下,精致的眉眼格外清晰,她一聲不吭地直視著前方,瞳仁在陽光的照射下像琥珀一樣清透,突然,許期看見沈樂緊抿著的唇揚起了愉悅的弧度,她仰視著藍天,笑出聲來。
自從許期認識沈樂以來,他從來沒有見過沈樂露出這樣燦爛的笑容。
可還未等許期好好欣賞少女的笑靨,他便感覺身下陡然一輕,過山車轟隆隆地退了下去,又帶起一股勁風,強烈的失重感令許期心跳加速,他想要從沈樂身上分散一些注意力,卻看見沈樂笑容更甚。
過山車在U型軌上疾速進退,幾分鐘後,風速漸漸平靜,過山車也在終點停了下來。
沈樂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了,她整理著劉海,在等待工作人員解安全帶的間隙望向許期。
“我好喜歡玩這個的。”沈樂笑道,停頓幾秒後,沈樂又感覺這話說出來有點幼稚,解釋道:“我挺喜歡刺激的項目的。”
許期注視著她,她的臉蛋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像一個七八歲纏著父母求了很久,才如願來到遊樂園的小女孩。
許期愣了片刻,笑道:“還想再玩一次嗎?”
沈樂卻搖搖頭:“我想去玩跳樓機。”
沈樂大步走在前麵,白色的裙擺伴隨著她半走半跳的動作左右擺動,看上去像一隻奔向胡蘿卜的小兔子。
正午太陽高掛,許期感覺身上有點熱了,便脫下了水藍色牛仔外套,他盯著歡欣鼓舞的沈樂,快步走上前去,趁著沈樂不注意把外套蓋在了她的頭上。
沈樂略顯慌亂地抬起頭,扯下衣服還給許期,說:“乾什麼?”
許期沒有接,笑道:“給你防曬。”
“我看你就是自己不想拿,把這個苦差事交給我。”沈樂抱怨道,卻還是把攤開的外套蓋在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