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期生日這天恰好是周日,沈樂原本準備零點給許期發生日祝福的,但她昨晚教完小朋友回來人已經累麻了,洗了個澡後倒頭就睡。
沈樂被鬨鐘吵醒,她揉了揉眼睛,給許期發了一條微信:“生日快樂。”
沈樂很快就洗漱完畢,明天要回鋼琴課,她收拾好東西就到琴房練琴。
沈樂把翻開譜架,把手機豎放在譜架上,有意無意地把屏幕那一麵對著自己。
一整個上午,每每屏幕亮起來一下,沈樂就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送到屏幕上,每次要麼是沒有營養的推送廣告,就是無關緊要的群發消息。
沈樂不悅地皺起眉頭,都一個上午了,許期竟然連一個謝謝都沒有回,這未免有些反常。
她猶豫了片刻,撥通了許期電話。
“嘟……嘟……嘟……”無休止的忙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末了,又是那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沈樂掛斷通話,心裡無端煩躁。她想到國慶那次,許期也是這樣不回消息,在互聯網上失蹤了兩天後,他告訴自己他發燒了。
沈樂心裡隱隱預感不好,她連忙收起譜夾,先回宿舍拿了大禮物袋,然後直奔許期的家。
門鈴按響,屋中卻無人應答。
怎麼回事?
沈樂又連續按了幾下門鈴,可門後依舊空蕩蕩的,連聲腳步都沒有。
沈樂把沉甸甸的袋子放在門口,手指在聯係人列表滑動,在看見陳林的名字時暫停了頁麵。
陳林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陳林打了個哈欠,聲音悶悶的,像是剛睡醒。
“是我,沈樂。”
“哦……怎麼了?”
沈樂:“你知道許期在哪裡嗎?”
“許期?”對方驚訝了一下,“我不知道誒,怎麼了,你找他有事?”
沈樂垂眸在紙袋上掃了一眼,懷疑地問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對吧?”
“今天幾號啊,我看看……呃……是的,沒錯。”
沈樂鬆了口氣,還好自己沒有記錯。
“我現在在他家門口,可是他家裡沒有人。”
陳林那邊停頓了幾秒,他平靜地說:“沈學姐,其實許期他是不過生日的。”
沈樂麵露訝色,“啊?”
對方停頓了片刻,說:“從他媽去世後,他就不過生日了,問過他具體原因,他也不願意說。”
沈樂握著手機的掌心裡微微發涼,她又說:“那他現在會去哪裡,會不會是回家了?”
陳林果斷地說:“不可能,就他跟他爸的關係,他這輩子都不會主動回家。”
沈樂:“他跟他爸關係不好嗎?”
陳林:“何止是不好?簡直是勢同水火!”
“為什麼?”
陳林長歎一聲:“說來話長,許期的媽媽去年去世了,還沒過一個月他爸就把外麵的女人娶了回來,那個女人還帶著個兒子,是許期同父異母的哥哥,你說,離不離譜?許期都算脾氣好的了,我要是他,我房頂子都要給他老子掀了。”
陳林越說越氣憤,沈樂揣在外衣口袋裡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指甲掐著口紅殼抵得生疼,胸口積壓起一腔酸澀。
許期在自己麵前溫柔細心,她一直以為許期是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裡長大的孩子。
沈樂雙唇輕抿,說:“許期他,一定很難過吧。”
“何止是難過,那段時間我感覺他都心死了。”
沈樂腦海裡浮現出許期頹喪的臉,她閉了閉眼,聲線寡淡得像冬日裡的雪,“好,謝謝你了。”
“客氣。”
陳林給予的信息量太大,沈樂在冷風裡站了半晌才緩過神來。
難怪采風那天,陳林提起許期的生日,他會那樣不高興。
風越刮越大,沈樂往裡退了幾步,在牆角裡縮著,有意無意間,她看見路邊的垃圾桶裡露出尖銳一角,看上去像是禮物盒。
巷子裡時不時有行人來往,沈樂不敢確定,杵在原地沒有過去看。
沈樂蹲在許期家門口等了一下午,後來風漸漸停了,濃厚的雲層裡漫出幾抹暖光,又在天際逐漸化作紅霞,在廣廈高樓間綿延不休。
大約到了五點半,沈樂倚在牆邊,想著如果許期六點還不回來,自己就走。
自行車的刹車聲駛入院內,沈樂在枝葉縫隙間看見了那一抹熟悉的純白。
許期停好自行車上了台階,今天溫度低,許期外麵套了件白色長款羽絨服,鼻尖被路上的風吹得泛紅。
當看見沈樂正站在自家門口時,許期在石階上愣住了。
“你怎麼在這裡?”許期滿目訝色。
“我……”沈樂感覺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阿嚏!”
許期快步上前,攬著沈樂的肩膀,轉身去按密碼鎖,“先進屋。”
沈樂被許期摟在懷裡,她抬起頭,這才發現許期的臉頰上有幾道已經結痂的細小血痕。
“你的臉怎麼回事?”
許期手中動作一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僵在原地,麵色凝重。
“許期?”
許期這才緩過神來,故作輕鬆地笑道:“沒事,不小心弄的。”
頓了片刻後,許期的手遲遲沒有再按下去。
沈樂愈發奇怪,“怎麼了?”
許期遲疑著說:“屋子裡有點亂。”
沈樂毫不在意地笑道:“沒關係。”
“那你做好心理準備。”許期說著擰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