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樂嗬嗬地笑道:“喲,還給我帶禮物了。”
許期拉開背包,從裡麵拿出一件灰色毛衣。
“您瞧瞧。”許期把毛衣展開,在爺爺身前比劃,“我親手織的,上麵的圖案可都是我的原創。”
老人粗糙的手指在深藍色花紋上摩挲,喜笑顏開,“可彆說,還挺好看。”
“您試一下,要是小了我再改。”許期說。
“得嘞。”
爺爺美滋滋地換上了新毛衣,笑眯眯地站在鏡子前照來照去,又把手機遞給許期,說:“你給我拍個照,我要發那個什麼朋友圈。”
許期半蹲著身子找準角度,給爺爺哢哢拍了十幾張,爺爺怎麼看怎麼喜歡,選照片的時候直接發了九宮格出去。
爺孫倆在房間裡聊了一個上午,直到家裡的保姆上來叫二人下去吃飯,爺爺才拉著許期下了樓。
一頓午飯許期吃得索然無味,還沒吃幾口就直接離了席。
許期原本想直接回房間,但在過道對麵恰好看見了母親之前的琴房,便臨時起意想過去看看。
許期在那間琴房裡有許多回憶,若乾年前,母親就是在那裡麵教自己如何拉弓,如何按弦,如何把一首曲子演奏到力所能及的最完美。
許期握著白瓷把手輕輕扭開,帶著偌大的期待感抬起頭。
可當眼前的景象撞入視野時,許期腦中轟然一聲山崩地裂。
他連忙關上門,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房間,可這是他從小住到大的房子,房子裡的一切構造、所有房間他都記得如此清晰。
許期確定,這就是母親的琴房。
他再次推開了房門。
曾經擺放在櫃子裡,琳琅滿目的獎杯獎牌已經沒了蹤影,母親珍藏的上百把小提琴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整麵的大鏡子,還有數不完的女士服裝,穿不完的高跟鞋,價值不菲的包。
許期打開燈,眼前的一幕幕更加刺眼。
“許期?”李麗雪突然出現在門口,警惕地看著他,“你來我衣帽間乾什麼?”
許期咬緊牙關,緩緩看向李麗雪,他的雙眼裡布滿了紅血絲,胸口被一股怒火堵得發慌,簡直要喘不過氣來。
“這裡是我媽的琴房。”許期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
李麗雪見他狀態不對勁,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卻又不服氣地頂上一句:“這裡現在是我的衣帽間。”
“嘭——”許期一拳打在門上,門中間的花瓣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裂縫。
“啊!”李麗雪抱著腦袋嚇得叫出聲來。
“許期你不要太過分!”許遠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跑了上來,迅速擋在李麗雪麵前,惡狠狠地盯著許期。
許期的手背被門上的雕花刮破了皮,鮮紅的血液流了滿手,他顧不上疼痛,冷笑道:“我過分?真是好笑,我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嗎?”
許遠也不甘示弱,“你對我媽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許期麵皮微抽,“我不清楚,我隻知道這個女人霸占了我媽的琴房!”
“你媽都死了那麼久了,難道一個死人的東西,我們要一直留在家裡嗎?”許遠理直氣壯地反駁,末了又嘲諷一句:“我們可不想沾上這晦氣。”
“你說什麼?”許期雙眼通紅,怒不可遏,他快步上前作勢舉起拳頭,“你說誰晦氣?”
“我就說你媽晦氣!”許遠瞪圓雙眼,眼珠子幾乎要從眼鏡後麵蹦出來,“你打我啊!你有本事就打我啊!”
許期揪住許遠的衣領,沾著血的拳頭瞬間落在許遠的臉上。
“許期!”
許正瀾一把將許期拽到麵前,掄起拳頭往許期臉上砸。
“誰他媽教你用拳頭解決問題的?”許正瀾怒吼道。
許期歪著脖子愣住了,因為被許正瀾拽著才沒有倒下去。
他慢慢側目看向許正瀾,扯出一抹苦澀的笑。
許期把甩開許正瀾的手,咽下一口血沫,強忍著眼中的濕潤,啞聲道:“我知道這個家不歡迎我。”
許期深深地看了許正瀾一眼,果決地轉身。
見許期已經下了樓,正要往外麵走,許正瀾又吼道:“許期!你去哪裡?”
許期頭也不回,直接出了家門。
許正瀾抓起走廊裡一個花瓶,直接扔到樓下。
碎瓷片頓時在客廳內四濺,嚇得在樓下打掃的幾個傭人紛紛閃躲。
許正瀾氣勢洶洶地恐嚇道:“我告訴你許期,隻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就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