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南大學在二月中旬開學,沈樂和慕雙雙出高鐵站後是被陳林送回宿舍的。
在許期離開長慶兩天後,陳林就從夏威夷飛到長慶找慕雙雙。起初慕雙雙還緊張地問沈樂自己該怎麼辦,沒想到一周後,沈樂就在朋友圈看見了兩個人官宣的消息。
沈樂當時就是一個質問的電話打給慕雙雙,結果慕雙雙開始百般稱讚陳林,還告訴自己那個陳林冷暴力逼人自殺的瓜完全是個誤會。
在這時候,沈樂就知道,自己勸不住了。
陳林幫慕雙雙把行李搬進宿舍,離開時突然把一個灰色絨布盒子遞給沈樂。
沈樂有些疑惑,看了看旁邊打掃衛生的慕雙雙,有些不好意思接。
陳林看出來沈樂的顧慮,連忙道:“彆誤會,這是許期給你的。”
“哦……”沈樂這才鬆了口氣,接過絨布盒子,心裡卻更加忐忑。
許期到夏威夷後每天都會給沈樂發消息,有時是分享日常,有時是發來一張風景照。但沈樂有意疏遠許期,要麼簡單地回複幾個字,要麼已讀不回。
許期或許也是感受到了沈樂冷漠的態度,發消息的頻率越來越低,最近一次是在三天前,問沈樂什麼時候來學校,但沈樂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複。
沈樂掂量著盒子,隨口問:“許期最近還好嗎?”
“他這幾天都在老李的服裝工作室幫忙。”陳林說。
“哦。”沈樂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大拇指輕蹭著盒子上的短絨毛。
她有點想打開看看裡麵放的是什麼,但礙於陳林在旁邊,沈樂隻好做出對許期不在意的態度。
這時,陳林說:“你不打開看看裡麵是什麼嗎?”
陳林的話似是給了沈樂一條台階,她順勢道:“那我打開了。”
掰開絨布盒,一對石榴石耳環安靜地躺在黑色海綿上麵,被銀圈包裹的寶石周圍鑲著一圈白色碎鑽,在燈光下璀璨奪目,一看便知價格不菲。
沈樂並沒有在大牌奢侈品中見過這個款式的耳環,耳環上精致的雕花倒是很像許期獨特的設計風格。
身旁的慕雙雙眼前一亮,驚歎道:“哇,好漂亮。”
沈樂“啪”的一聲蓋上了盒子,把盒子遞還給陳林,嚴肅地說:“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陳林道:“這是許期自己做的,原材料的價格不高。”
沈樂神態認真:“就是因為我知道這是他自己做的,我才更不能收。”
沈樂心裡明白,時間與精力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償還的東西。
“啊?”陳林睜圓雙眼,後退幾步,把手背到身後,“你不想要的話還是自己還給許期吧,我隻是個跑腿的。”
沈樂無奈地抿唇,“許期現在在哪裡?”
陳林說:“不加班的話,七點左右他應該就到家了。”
晚上七點,沈樂準時出現在許期家門外,絨布盒子被她緊緊攥在手裡,布麵上按出了幾個醒目的指痕。
她和許期已經有快一個月沒有見麵了,現在兀自站在他家門口,沈樂無端想起去年許期生日那天,自己也是站在這裡等他,然後從光禿禿的樹杈間看見了許期。
她和許期的關係就是從那天開始改變的。
沈樂望向那棵梧桐樹,淺灰色的樹皮上冒出了點點綠芽,春風一吹,和煦中卷雜著嫩芽的鮮香。
自行車拖著昏黃的路燈駛入綠意之間,腳撐落地,許期在樹下停好車,快步走上石階。
腳步聲在夜色中格外明晰,沈樂望著腳步傳來的方向,猝然生出一種緊張和興奮交織在一起的微妙情緒。
許期細軟的碎發率先闖入沈樂的視野,他察覺到門口有人,緩緩抬頭。
許期停下腳步,狹隘的走道倏然靜了下來。
繁星掛滿夜空,一滴露水從枝葉落到青石板上。
許期粲然一笑,跨上最後兩階樓梯走到沈樂跟前,聲色一如往常:“好久不見。”
沈樂感覺許期瘦了許多,許是因為太忙了,他眼下的兩塊烏青在壁燈下看得十分清楚,額前的頭發也長長了一些,蓋住了眼睛的三分之一。
“嗯。”沈樂垂下眼簾,把絨布盒子遞給許期,“我是來還這個的。”
許期愣了一下,沒有動。
許期淡淡道:“這個已經送給你了。”
沈樂倔強地搖頭,“我不能收。”
許期直接地說:“可以收。”
沈樂深深吸了一口涼氣,指尖捏得泛白。
“我不想欠你什麼。”沈樂把盒子放在窗台上,側身從許期身旁走過。
許期眉頭一皺,在沈樂與自己擦肩而過時忽然伸手,抓住了沈樂的手臂。
“還有事?”沈樂微微側目,手臂暗暗朝自己這邊使勁。
許期手中力道更大,他轉過身,鷹隼般的雙眸直視著沈樂。
“你一定要對我這麼冷淡嗎?”許期溫柔的聲線裡夾雜著幾分委屈,臉上掛著與手中力道全然不符合的傷色,若不是手臂發疼,沈樂一定會覺得許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