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明來被初陽帶著去展覽廳那棟樓一直轉,轉到了廳樓最高樓梯,來到那道去往天台的小門前。
“上鎖的啊。”明來說。
初陽把手上的電筒遞給明來,微微笑著把手伸進褲兜,看著人左摸右摸地故意拖了好幾秒。眼見明來要拿電筒的光晃他了,他才趕緊屈服地把手伸到明來麵前。
然後展開手心,手掌中心有一顆細細的紅繩手鏈,手鏈中心鑲著顆天然水晶虎眼石。
電筒光源射到藍色鐵門上,又反射了部分回來,在二人麵龐間回旋。
明來的眼睛也印了部分藍光,與他那忽然湧上來的清淺情緒交纏在一起,像從海底仰視過去的流動夜空。
他就這樣盯著初陽,好長時間沒出聲。
“這個是保平安的。”初陽垂下眸子,半曲起手指,要握也不是,要拿起來也不是。他感覺到上方一聲長長歎息過後的溫熱散下來,準確無誤地散在他敞開著的血肉裡。
緊接著,是一句拖著極強氣息的有些霸道的話:“為什麼?”
好像這顆保平安的手鏈裡承載著好多好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明明,就隻是希望你平安。
可是為什麼,就是要這麼曖昧?這麼模糊不清?他們不是朋友了,不隻是朋友了!
“因為,你從沒告訴過我這三年你是怎麼過來的,可能你不想說,因為想起來會讓你難過,我也不是非要知道,我隻是覺得,你可能真的不好受,我想讓你開心,想讓你覺得你真的存在,我不可控地越來越……明來,我覺得我病了。”
初陽說到這裡,忍不住掩麵繞開了他。那顆手鏈還被他緊緊攥在手裡。
“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這份喜歡是不正常的了。”
那股滲入他血肉的溫熱四散而開,往四肢百骸的存滴侵襲而去。帶著刺的溫熱的氣息,那些刺又來了。
“我才十五歲,我……你也才是十六歲,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沒有錯,也沒有病。”
聽到這句話後,他整個人都崩開了。
說是沒有錯的那個人好像往他這邊走了過來,然後,電筒的光滅了。他感覺到明來的手伸到了他的雙肩之上,他被迫扳正以麵對著他,好像那片流動的星空臨近,把破碎的他全部收攏包圍。
“不是病,真的不是!”
他被困住,隻感受得到來自明來的生命氣息。
其他一切都是荒蕪的,甚至他的心臟。
他狐然地哼出一個“嗯”,想要再次張開手掌時,他就被吻住。
來自十五歲最後一天的——初吻。
不用等到十七歲,也不用他撲上去。他就這樣,在黑暗中,被他輕柔地吻住。
2.
天台。
慕容衾簡直要暴跳如雷了!
一邊踱步轉著圈一邊大罵宋初陽,他到底是搞什麼幺蛾子去了為什麼遲到了那麼久,明來是有多金貴請都請不來?
林熠坐在她們搬上來的椅子上,拄著下巴興趣盎然地看她發飆。
慕容衾被盯得也不太自在,就失落地往她麵前一坐,看著地上放著的一個生日蛋糕和她們偷帶進來的煙花棒以及零食飲料歎氣。
“你說,宋初陽做了那麼多,明來會感動嗎?”慕容衾雙手拖著下巴問。
“誰知道,感不感動都無所謂。”林熠道,“不過,還挺稀奇的,同□□情竟然在我身邊。”
“愛情?他們倆有愛情嗎?”
“沒有嗎?單戀就不是愛情了嗎?我說,要像你和肖君這種不知道為什麼稀裡糊塗就在一起的連吻都沒接過的才不叫愛情。”
慕容衾躥起來捂住了她的嘴,不忿道:“那你自己沒談過,分析彆人分析得頭頭是道?”
“嗚嗚嗚嗚嗚。”
慕容衾放開了她。
“當然!”她說。
二人又等了幾分鐘才終於見這兩位少爺從那道灰色小鐵門處走出來。慕容衾忍住要過去踹宋初陽的衝動,露出摻著怨氣的笑容相應,初陽眼尖,立馬揪著明來的衣服躲到了人身後。
慕容衾:“……”
怎麼好像,明來在笑?初陽也敢這麼放肆揪他了?
躲了幾秒,初陽探出腦袋,看到慕容衾的態度一百八十個大轉彎。心裡那份模糊又刺激的餘勁兒還沒褪去,而且看到好朋友也有種被抓包了的心虛感。
很奇妙,但仍然是刺激。
明來伸手把他扒拉開,推到了前麵,說:“你自己解釋。”
初陽立馬堆上笑容,“好慕容,就是一不小心做了點壞事兒,耽誤了,你彆生氣。”
林熠在一旁看得捂著肚子笑,明來與她對視了一眼,好像忽然看明白了什麼似地晃開了。
明來握拳伸手抵著嘴咳嗽一聲,上前替初陽解釋:“慕容,就是我後麵給我爸回了個電話,有點耽擱了,我知道你們會給我準備生日驚喜,真的很謝謝你們。”
“好吧,看在你是壽星的份兒上,我吹的這些冷風就不計較了。”慕容衾一揚手,什麼外在煩惱都飛走,她蹲下去,開始拆蛋糕盒。
天台比之前在樓道裡亮太多,新月灑下銀亮的光,照得他們心裡印出所喜之人的模樣。月亮把他們的距離拉得好近,燃起的煙花棒燒掉心事乘著風輕鬆去往遠方。
吃了蛋糕,喝了飲料,幾個人又坐在一起吹冷風。時間過得好快,沒一會兒就聽到了第一道關燈提示鈴聲。
可是他們都沒有動。靠著女牆,眼裡所見都是光芒和遠方。
青春時期就是這樣。傻逼行為,又浪費時間,但是真的……很舒服很快樂。
3.
四個人在天台上坐了多久不知道,但是初陽和明來回到宿舍的時候被宿管老師抓著罵了好久。
一致認為是和倆女生談戀愛去了。初陽這天晚上格外安靜,老師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讓第二天打掃大堂也沒關係,反正他打掃過,對麵積非常熟悉……不是,他腦袋有點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