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以燭經常告誡他,“多去那裡,可以靜心。”
江釋槐接受了,但沒去過幾次,反倒是他的兩個小師弟常常去那裡修行。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江釋槐突然更很想去那個地方。
靜心泉上空的霧氣反而比四周的霧氣要淺些,至少看的清楚。
江釋槐走近後才看清了說話的人。
“這塵淨山怎麼比往年更冷了,唔…幸好靜心泉還在,不然今天我非凍死在這裡不可了!”
那人好像也察覺到了江釋槐的靠近,動作頓了一下,但沒再說什麼了,穿著一襲紅衣便開始泡溫泉了。
江釋槐終於看清了那人。他身著一襲淩亂的紅衣,一頭黑色的長發及腰披在肩上,手腕上纏繞著絲絲縷縷的紅線,生的極美,像畫中人。
而此時,那人正用那雙桃花眼注視著他,眼中帶笑。
江釋槐沒有從那人眼中看到惡意後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全身開始放鬆。他自然的避開了那人的目光,也泡起了溫泉來。
那人嘴角有止不住的笑意,他問:“不怕嗎?”
江釋槐閉著眼,好不容易有了耐心靜下心來修煉,但還是回答了那人的問題:“我何懼?”
“你可知我是誰?是善是惡?從何出來?又何處去?又為何到了這裡?”
“我為何要知曉這些。”
那人輕笑幾聲,語音上挑道:“那萬一我是歹人可怎麼辦啊?”
江釋槐聽到這裡緩緩睜開了眼,看了看那人,又合上了眼:“看著,不像。”
“那可是好天真啊。”
“……”江釋槐道,“這不是天真...我與你僅僅是初見,甚至可以用‘淡漠之人’來形容也沒錯,我不識你,隻憑著一麵之緣就對你時好時壞下定義,即是猜測,也是無理,更是不尊,再言,就算我與你有幾分交情,但也終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人應“哦”了一聲,有些陰陽怪氣道,“原來如此啊……”
雙木不禁心裡暗暗發笑:嘖嘖嘖,這麼還是跟上輩子一樣古板啊。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但不過也說實話,老夫我活了數萬年,你這樣的……”那人猶豫了一會兒,好像在想些什麼,隨後又繼續說道:“我就見過那麼幾個,其中有一個啊,和你倒還真是一模一樣。”
江釋槐愣了一下,抬起了眼看著眼前這個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和他的自稱“老夫”感覺到了很矛盾。
那人玩弄起手上的紅線,幽幽地說道:“告訴你也無妨,老夫啊,是這天上的月老。沒想到對吧?”
江釋槐應了一聲,接著又看到了這一幕:數萬縷紅線圍繞在月老身邊,幾縷紅線將月老的長發捆紮了起來。
江釋槐的青絲突然散落了下來,白色的發帶飄落到了月老手中。
月老搖搖頭說道:“白色的?多不吉利啊,不如我幫你將它改造一下?”
江釋槐的“不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隻能默默地看著。
月老“嗯哼”了一聲,手中的白色發帶瞬間變成了紅色,然後又回到了江釋槐手中。突然月老又“哦”了一聲說道:“對了!”
江釋槐意識到,還沒完……
月老又道:“不妨再送你一個贈禮吧,反正今天老夫心情呐,甚好。”話剛說完,一縷紅線便繞上了江釋槐的手腕,他問道:“這是什麼?”
月老已經起身出了溫泉,整理著濕淋淋的衣裳,紅線再次圍繞在他身上,把江釋槐的視線擋住,隻見月老腳下一件脫落的紅衣,再然後,纏繞在月老身上的紅線不知何時又變成了一身紅衣。
在江釋槐愣神之中,月老回答了他的話,道:“姻緣線,恩……也就是紅線。現在他是屬於你的了,你可以隨意使用。”
說到這裡,月老露出了一個微笑道:“從今日起,你就是一個化緣師了。”
江釋槐不解,問道:“為何?”
月老也不解,似笑非笑地問道:“什麼?”
“為何是我?”
月老笑道:“因為你三觀正,是個不錯的好料子,碰巧呢,我又惜才嘍。”
江釋槐沒再說什麼,又問他道:“那我該如何做?”
“這個嘛……”月老攤手說道:“得靠你自己去悟了。”說完就消失在霧氣之中,隨之消失的還有那件紅衣,隻留下了一句:“放心,我們會再見的。”
江釋槐後來查閱了眾多關於化緣師的書籍,手腕上紅線的用法早已熟知。
在姻緣界有這麼一個規矩:若兩人此生緣分未儘,那麼這場姻緣將連續生生世世,直到兩人緣分儘完之世方可結束。
但因六界動蕩不平。
雙方緣分未儘之人越來越多,為此,姻緣界傷透了腦筋。
而這個規矩就是早就定下的,不可更改。
於是新上任的月老在姻緣界定出了“化緣師”這麼一個職份。
江釋槐看著手腕上的紅線,由一根變成了兩根,兩根變成了四根,四根變成了八根…最後變成無數根,纏繞在江釋槐身上,和當年的月老一樣,數根紅線變成了一襲紅衣穿在江釋槐身上,頭上捆紮著的白色發帶也變成了紅色。
此時,江釋槐像極了一個即將迎娶新娘的官人。
罷了……
江釋槐閉眼倒頭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