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
江釋槐聽到一個聲音在說話:“呀,終於想通了?”
江釋槐猛地睜眼。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空白。身後有人說:“我在這兒呢。”
這個聲音聽著有些熟悉。
江釋槐轉過身去,不出所料,是月老。
過去了數年,這人還真是一點沒變,依舊是嘴角上揚,微微的笑著,一身紅衣的當年那個模樣,倒還真是一點沒變。
這就是長生不老的仙嗎?
月老:“嗨,好久不見了。”
江釋槐也是一身紅衣,但跟眼前這個人比起來,還是矮了點。
這樣看起來,不免有點像是一對新人了。
江釋槐有些尷尬,咳了幾聲後回道:“嗯,是好久不見了。”
看著眼前這人,神情中絲毫沒有一絲感到尷尬的感覺,反而是一臉無所謂和滿意,甚至有一點沾沾自喜?
月老靜靜地上下打量江釋槐現在一身紅衣的樣子,也不覺得驚訝,眼角的笑意可以說是藏也藏不住,然後才慢悠悠地說道:“如果和我想的一樣啊...嘖,有我當年的風範。”
接著又補了一句,“真是美,和畫中人一樣。”
江釋槐:“……”
他這話分明是在變了相的誇自己,這人怎的如此這般自大,但這人美倒也是沒錯的。
一時間,江釋槐無言以對。
月老見江釋槐這副模樣不禁笑了,說道:“行了行了,不逗你了,來,我們說說正事吧!”
這人能有什麼正事呢?
江釋槐問道:“你怎麼來了?”
月老道:“我可是說過我們會再見麵的,怎麼,道長難不成是忘了?還是說道長不待見老夫?”
江釋槐又被他這陰陽怪氣的語氣給堵的沒話可說了,剛剛還好好的,便突然叫起“道長”來了。
江釋槐隻好搖頭道:“非也。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而來?”
“嘖,你不早說,早點把話說明白點不就好了。”月老抱怨一番後說道,“我來找你,當然是關於你的事了,不然是我太閒了沒事做跑來這裡找你和你敘舊的?”
“我的?關於化緣師這件事嗎?”其實江釋槐還想說“你確實挺閒的。”
“嗯哼,的確是,我來問問你相通了嗎?”
“相通什麼?”
“恩……當然是問你,你是繼續修行成仙呢,還是當個化緣師?”
“那如果我說我想繼續修行成仙,怕是會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了。”
月老“思考”了一下說道:“那不然呢?你這麼一說,不會是覺得成仙很好吧?”
江釋槐道:“這我不知曉,但你又這麼一說,可是覺得這成仙不好了?”
聽到這話的月老愣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彆樣的情緒,但是太快了,連江釋槐也抓不住。
江釋槐倒也不急,慢慢的等著。
終於一番寂靜後月老才開口道:“我自然是覺得不好的...”稍停片刻後又補充道,“天天都要處理姻緣界的那些大小事,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我很忙的。”
“那既不好,又何必成仙?”
“這不是成仙之前都不知道那麼忙嗎?罷了罷了,和你說了也沒用,你又沒當過神仙……”月老敷衍道。
其實並不是成仙不好。
而是因為當你為了一人沾染了紅塵時,你才會發現,成仙不好,一點也不好。
雙木自是知曉的,他身為仙,本不該有那些三情六欲,否則入了紅塵,必定牽扯到一些沒必要的人和事。
但從古至今,又有幾人逃過了紅塵,逃過了世俗。
江釋槐確實是不懂的,畢竟自己確實沒當過神仙。
於是說道:“按你這麼一說,那我豈不是得去當當神仙後再做決定了?”
月老眯著眼睛打量著眼前之人說道:“你這人真是奇怪了,我好心相勸,你怎的就是不明白?不懂裝懂是不好,但懂裝不懂也是不好的。”
江釋槐波瀾不驚的一笑,說道:“古人雲:‘親口嘗梨知酸甜,親身下河知深淺。’”
月老挑眉道:“知之為知,不知為不知。”之後又說道,“你想做什麼便去做就是,老夫我隻是來問問罷了,我們有緣再見吧。”
說完就轉身欲離去。
那句“我們會再見”變成了“我們有緣再見吧”,江釋槐不禁愣了一下。
突然月老又停下來,轉過頭來,半開玩笑道:“你這人當真是還是那麼無情,竟都不挽留一下,也罷也罷,老夫走便是了。”
這麼說著,就真的加快了步伐,消失在空白之中了。
而那個“還是”兩字卻讓江釋槐挑了一下眉。
麵對雙木時他心裡總有一種微妙的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是一個多好不見的老朋友一樣。
夢醒了。
窗外已是夕陽西下了。
這一覺睡得太久了。
江釋槐起身後出了房門。
此時門外的兩位師弟正在修行,南以燭仍在房中,不曾出門。
兩師弟看到江釋槐後都愣住了。
君瀾怯怯的喊了聲:“大師兄?”
江釋槐應聲道:“嗯,怎麼了?”說完轉頭看向兩人。
而兩人不可思議的眼神提醒了江釋槐:自己還身著一身紅衣。
於是江釋槐默念道:“散。”
隨後,數萬條紅線便回到了手上合成了一根,身上變成了之前月白色的那件衣裳。
江釋槐不等兩師弟反應過來,隻留下一句:“我去靜心泉。”然後離開了。
小師弟君瀾問道:“二師兄,剛才是我眼花了,還是真的?我既然看到大師兄穿了一身紅衣?!”
戚羽道:“額……沒眼花,我也看到了。”
君瀾道:“我記得師尊好像說過,大師兄是化緣師來著?”
戚羽回道:“嗯,說過的。”
君瀾道:“化緣化緣……那意思是說可以操控紅線啊?那剛才那些紅絲就是紅線嘍?”
戚羽道:“應該是的。”
君瀾道:“二師兄,我記得當時師尊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好像很不高興啊?”
戚羽道:“確實是,明眼人的都看得出來。”
“嘎吱”一聲,南以燭的房門開了。
南以燭站在門前,問道兩人:“你們不好好修行,在說些什麼?”
君瀾很誠實地說道:“會師尊的話,方才我和二師兄看到大師兄他穿,嘶啊……”
一邊的戚羽狠狠地掐了君瀾一下。
南以燭臉色微變,厲聲道:“穿了什麼?戚羽,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