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尖叫在撕扯著你。
跪伏在一樓大廳,你靜靜等待著。
在極度的安靜下,雙耳的聽覺被無限放大,隻是你什麼都沒有聽到。
沒有驚懼的抽氣聲,沒有忽然沉重的呼吸,什麼都沒有。
極度不安的焦躁讓你難受地攏起手指。
微小的希望在不安的火種中飄搖,你祈盼著那被隱藏起來的存在可以不被揭開。
你在等待最後的宣判。
“我看到了哦。”
室內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你的呼吸一滯,你不禁抬頭望向二樓的方向。
一團凝結成實質的霧氣緩緩從實現的死角中出現,他有著巨大的眼球,口器半隱在黑霧中。
眼前的畫麵猶如驚悚小說的真實映現,深藍如海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驚駭過後,中原中也看向跪伏著的女孩。
那雙黑色的眼睛正在失焦。
“橘香小姐……”
中原中也不自覺地低低出聲。
“你在飼養咒靈,對吧?小姐。”
幸太身後的男人的聲音傳來,猶如從地球的另一端傳來,隔著一場冬日的冰雪。
心沉進了穀底,你仿佛墜落進了看不見儘頭的黑洞裡,耳畔是呼嘯而過的風。
失去任何表情的臉上,渙散的瞳孔直直地望向二樓,中原中也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濕漉漉的反光。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中留下,重重地砸向地麵。燈光的陰影隱沒在脖頸深處。
心臟開始變得悶悶的。
看到你流淚的幸太發出低低的聲音,不安的霧氣在它周身加速環繞。
你隻是輕輕地搖頭,示意他不要下來。
鞋底敲擊樓梯的聲音沿梯而下,很快,那雙鞋子的主人站定在你的麵前,高大的陰影籠罩了你。
他蹲了下來,輕佻的笑容在他的臉上消失了,那雙你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鳶色眼睛直直地凝視著你。
眼前的男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找不出任何弱點。你像是被圍在了密不透風的牆裡,無望的窒息感淹沒你的口鼻。
但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你唯一能想到的挽救的方法,似乎隻有祈求著他的憐憫。
淚水打落在地麵的聲音,就像心臟劈裡啪啦燒灼的愈演愈烈的火焰。
麵容俊秀的男人湊近你,纏著繃帶的手掌撫過你潮濕的臉,拭去你的眼淚。
你感受到繃帶蹭過肌膚,泛起酥酥麻麻的癢意,他的手指乾燥又溫暖。
那雙漂亮的鳶色眼睛卻涼而沉。
“橘香小姐,請回答我。”
“……你在用什麼喂養它?”
被打濕的睫毛黑簇簇的黏連在一起,像是被打濕的蝶翼。睫毛顫動著,被其掩藏的黑色眸子不安地移開視線。
“……肉……我身上的肉。”
這種略顯親密的姿態讓你感到有些不自在,稍稍撇過了頭,他的手很快就從你臉上移開了。
禮貌和輕浮像是忽起忽落的海麵,你沒辦法看到掩埋在深海下的東西。
你聽到他低低的笑聲。
“……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麵前的男人站了起來,他垂下眼,看向隨著他的動作仰起頭的你。那雙鳶色的眼睛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橘香小姐……你是咒術師嗎?”
短暫地愣神後,你誠實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
告彆之後,中原中也反手闔上了大門。
他聽到了太宰治的聲音。
“現在你要回去彙報了吧……關於橘香小姐的事。”
太宰治半張臉融在黑暗裡,讓人看不清表情。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果然,是首領最忠誠的狗啊。”
……
看著戴著黑色禮帽的男人離開,太宰治還停留在原地。
少見的脆弱出現在他的身上,如同隻要輕輕一碰就碎掉了的風化的繭。
真實的回答不是期待的救贖之網,他隻能在泥潭裡越陷越深。
……
他們走了。
這個屋子裡又隻剩下了你和幸太。
我和幸太會迎來明天嗎?……
你不知道。
……
橫濱的夜晚。
港口黑手黨大樓。
中原中也沉默地站著,藍色的眼睛像是翻湧的海水。
加入□□後從未有過的猶疑不定仿佛把他帶向了從前——那段成為「羊之王」的過去。混亂的,焦躁的東西像碎片在腦中劃過。
“中也君,進來吧,你在外麵站得太久了。”
□□的最高的存在敲下了錘音。
“……有趣,太有趣了。那位橘香小姐真是讓人驚訝呢。”
紫色的眼睛像是在愉悅。
“真想親自和那位小姐見一麵啊……”
垂頭待命的中原中也猛地抬起頭,驚懼的情緒像燃燒物炸裂開來。
他想起了淚水從你失焦的眼裡滑落的樣子。
那哭泣的模樣正逐漸被眼前深紫色的眼眸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