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自已也要瘋了。
不然你怎麼會從麵前的五條悟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他口中呢喃著你的名字,一如幸太的口吻。
你努力地憋氣,睜大眼睛試圖把眼裡的淚水憋回去。
有著明媚笑容的少年的影子逐漸和眼前的男人重疊在一起。
這樣荒唐的想法滋生出了另一種的恐懼,你的雙眼開始失去了焦點,如同落入無儘的黑暗。
恍惚間,你聽到了過去的聲音:
“很快……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鉑爾。”
過去和現在交纏在一起,如同蜿蜒的水蛇劃向不可預知的,深不見底的海裡。
隱秘的事物融化進吐息,一呼一吸間,迷蒙的霧氣籠罩了你。
此時此刻,你能做的僅僅隻有呼吸。如同被壓在巨大捕獵者身下的獵物,你在狹小的黑暗空間內喘息著,垂下眼簾,等待著對麵的男人自己清醒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
眼前的男人終於清醒了過來,他用手將額前的劉海捋開,露出光潔的額頭。那展露出全貌,極具攻擊性的帥氣臉龐此刻噙著笑意。
“小柃乃害怕了嗎~gojo老師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哦~”
俏皮的話劃過耳畔,留下熾熱的吐息。
你反射性地想躲開,敏感的耳尖像是被燙到一樣瞬間變得紅紅的。
……
事情的發展突然變得莫名其妙起來。你拍拍裙擺上的灰塵,看著五條悟有些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拿不定主意,你能想到的隻有向麵前的男人道謝。
靜靜地等待你把話說完,五條悟才不緊不慢地出聲:
“呐,和我回高專吧。”
他笑眯眯地托腮看向你,彎起的藍色眼睛在黑夜裡像是會發光的恒星。
眼前的動人美色那類似調笑的口吻下,是不容拒絕的態度。
哪怕清楚地明白自己沒有任何可以談條件的優勢,再三猶豫之後,你還是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擔憂。
在五條悟保證了不會傷害幸太之後,你同意了。
你聽著五條悟和電話對麵的人通話:
“伊地知~現在開車過來,這裡是××……”
不等對麵的人反應,就“嘟”地一聲掛掉了電話。
感受到你的視線,他轉過身露出了池麵帥哥的笑容。
來接你們的人叫伊地知潔高,是東京咒術高專的輔助監督,也是五條悟的後輩。
你和短暫昏迷又清醒過來的幸太坐在後排車座上,聽著前麵兩個人的談話聲變得越來越低。
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很快耷拉了下來,你因為疲倦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你毛茸茸的腦袋靠在體型變小的幸太身上,陷入了黑沉的夢鄉。
那張倚靠著身邊怪物的白淨臉龐在城市霓虹燈的映射下顯現出夢幻的綺麗色彩,仿若在月光下沉睡的達芙妮。
懶散地靠著椅背的五條悟看著後視鏡裡睡著的你,不知道在想什麼。
……
東京都立咒術高專。
校醫室內。
家入硝子看著麵前沉睡的女孩,陷入沉思。
在她身上不止一處被咬後又長出新肉的傷口,皮膚下仍殘留著咒靈的殘穢。
隻是很神奇的是,她身上的殘穢沒有對身體造成實質的傷害,更像是一種標記。
家入垂下眼來。
……
不知什麼時候戴上眼罩的五條悟正在等待著。
門被打開,一位女人走了出來。
“……那個女孩是怎麼回事?”
說話的人是家入硝子,咒術高專的校醫,同時也是五條悟的同期。
“全身上下不止一次被咒靈啃咬過……傷口卻沒有掙紮的痕跡……”
“……呼,一直以為咒術師才是最瘋的……”
她望向窗外,杉綠被黑暗籠罩。
“……那個女孩沒辦法接受高頻率的反轉術式……你明白嗎?”
五條悟心不在焉地聽著硝子說話,麵前女人說的內容,他早在領域內就已經知道了。
領域內體驗的一切就像一場極其真實的Galgame,他以第一人稱的視角體驗了普通少年的戀愛。
思考的大腦和跳動的心臟被遊戲的女主角占據,瘋狂愛意像滾燙的岩漿侵蝕著理智。
在“遊戲”裡,五條悟放任自己體會著不屬於他的情感。
隻是現在,遊戲結束了,那些情感也應該隨之消失。
畢竟……
沒有人會真的愛上Galgame裡的女主角,不是嗎?
五條悟掀起眼罩的一角,那雙堪比蒼穹的眼睛直直望向遠處的湛藍天空。
……
你第一次在遊戲裡做夢。
夢裡,你正在參加母親的葬禮。
灰色的天空下著細細的雨,像是將要消亡者輕輕的呼吸。
一片黑色,一片白色。神父在做著最後的祈禱,聖母瑪利亞在哭泣。
你跪在母親的棺槨前,等待著最後的儀式。輕盈的歌聲悠揚,烏鴉銜來沾著水珠的玫瑰,花瓣輕輕飄落,落在潔白的地上。
花瓣落地的那刻,你聽到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