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踩在禮堂地板發出的聲響,一步一步,像是踩在人心上。
接著,是一陣槍支摩擦過衣料的聲音,像劃過絲綢的冷刃。
……是誰?
你不禁對這個陌生的人產生了好奇。
腳步聲停下了。
那是一個男人,黑色禮帽下是熠熠生輝的金發。他像是在念著深情的詩歌,你看到他的嘴唇上下開合:
“鉑爾·克勞溫。”
這五個字像是被他嚼碎了在拚湊起來一樣。
那是你的名字。
你醒了過來。
意義不明的夢讓你感到疑惑的同時,又像某種不詳的預言壓在你的心頭。你蹙起了眉,還是決定暫時把這個古怪的夢拋之腦後。
視線從天花板上移開,你看到了一個陌生女人,正靠在窗邊抽著煙。
她有著一頭濃密的長發,麵容濃豔稠麗,氣質卻很冷淡。
她的眼角處有一顆小小的淚痣,垂眼時顯得嫵媚的雙眼下,是疲倦的青黑色。她像是某種豔麗又冷淡的矛盾體。
這樣的感覺就好像雪原裡升起的一縷炊煙,有著距離卻又無限向往,抓不住也猜不透。
“醒了?”
她側過臉來,看向了你。
……
家入硝子自認為是個冷靜又普通的人,這在遍地都是瘋子又自覺高人一等的咒術師裡,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鶴立雞群。
這也算是一個她與這個瘋狂的世界保持距離的方法吧。
結束和五條悟的談話後,家入又回到了醫務室,事實上,她陪伴了女孩一整個晚上。
或許是出於醫生的責任,又或許是其它原因,誰知道呢。
躺在病床上的女孩在潔白的病床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脆弱。她身上有種少見的易碎感,像是容易被傷害的柔軟事物,讓家入想到了春天的花,冬天的雪。
這個獨立於咒術師世界以外的景色,像是列車站的偶然相遇。
似乎做了什麼噩夢,她輕輕皺起了眉,睫毛不安地顫動。
仿若覆蓋的冰層被雀鳥的喙輕輕啄開,憐惜之情如同冷涼又溫柔的水一樣泄露了出來。家入的手伸向她,將觸未觸之際,忽然停住了。
已經戒了5年煙的家入,在此時此刻,很想抽一隻煙。
仿佛惆悵與遺憾都可以隨著繚繞的白色煙圈吐出,那樣的感覺令家入懷念起來。
“家入硝子,你可以叫我家入或者硝子。”
“隨你喜歡。”
看到你醒來的家入隨手把煙滅了,黯淡的火星下飄零著慘白的絮。
可以認為是可以主動親近一點的意思嗎?……
剛從夢裡醒來,你的反應還很遲鈍。微微的楞神過後,“硝子小姐”已經從你嘴邊脫口而出。
有時候,你下意識的反應會比苦思冥想過後的決定要更加的……
可愛。
至少,你下意識的舉動讓麵前這個看上去十分冷淡的美麗女人微微笑了起來。
互通姓名之後,你和麵前的硝子醫生又陷入了一種無話可談的境地。
尷尬又古怪的氣氛催促著你找到話題好擺脫現在的窘況,隻是你忽然發現,你和硝子醫生才剛剛認識幾分鐘,你完全不了解她。
你隻好玩著手指,忍耐著有些奇怪的氛圍。
這樣的氛圍很快被一陣男聲打破了:
“硝子醫生!!那個……”
門突然被打開,是兩個男孩子。
剛剛說話的男生有著一頭肉櫻色的短發,看上去像是健氣少年那類的男孩子。
而另一個和他結伴而來的男生……
海膽頭,還有熟悉的製服……
是那個在藥店門口的少年。
“你們認識?”硝子觀察著你的表情。
“……之前見過一麵。”說話的是那個海膽頭的少年。
“誒!!竟然是這樣嗎?!”粉發的男孩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他十分開朗又自然地介紹了起來,“既然如此,就自我介紹一下好了!我叫虎杖悠仁,是高專的一年級生哦!身邊的這位叫……”
“伏黑惠。虎杖悠仁的同期。”那個名叫伏黑惠的少年側過臉,神情冷淡。
又要做一遍自我介紹了呢……
“我叫橘香柃乃,隻是個普通人。目前可能要暫住高專一段時間……”
在互相聊天的時候,你知道了這兩位高專的一年級生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受了傷,來找硝子醫生治療的。
聽著他們的談話,睡意漸漸爬上你的臉。明明才剛醒沒多久,你就又睡著了。
醫務室的談話陡然安靜了下來。
“橘香小姐,這是睡了嗎?……”虎杖悠仁用氣音在詢問家入硝子。
“讓她睡吧,她的身體才剛好。”家入硝子垂眼看著你,那副冷淡的臉上顯露出幾分溫柔。
普通的傷會好得這麼慢嗎?還是新的傷口?
看著床上熟睡的你,伏黑惠不禁皺起了眉,心裡開始疑惑。
距離上次在藥店的見麵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足以讓傷口痊愈。
為了不打擾你休息,醫務室內很快就隻剩下你一個人。
醫務室外,家入硝子正在和執行完任務的五條悟談話。
“……沒有辦法,那個咒靈有排異性。”趁著你熟睡,家入對名為絵島幸太的咒靈進行了研究,“它隻能接受原先的食物……”
在柃乃還沒有給咒靈喂肉之前,可能還有其它的辦法……
隻是現在……太遲了。
在這樣嚴肅的場合下,不合時宜地,五條悟想起了在領域內的記憶。
記憶中的你正看著早春的櫻花綻放,櫻色在你的眼裡飄落,不知愁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