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醫生。”
釘崎野薔薇接起了家入硝子的電話。
對麵女人的聲音隔著屏幕有些失真,平日裡的口吻帶上了些許溫度。
這場普通的通話,帶來了遠方久違的消息。
野薔薇不由得望向窗外。此時此刻,天空已經漆黑一片。恍惚間,她想起了日暮降臨後——
那個像在燃燒一樣,浪漫又熱情的橘紅色天空。
意識仿佛和窗外的天空融為一體,她聽到自己從喉管裡發出的聲音:
“是嗎……”
橘紅色的天空在那雙橘色的眸子裡飄蕩著。
她的耳邊仿佛傳來了女孩可愛的聲音——“好漂亮的頭發……是橘色的。”
“染的嗎?……但它很適合野薔薇,就算是染的……我也很喜歡。”
野薔薇下意識撫上了橘色短發,那表麵光滑而富有韌性的發絲,仿若還殘留著另一個人柔軟的手指穿過頭發的餘溫。
“我不打算去了。”
她垂下眼來。
這樣的顏色未免太過刺眼了。
手機發出了通話結束的“嘟嘟——”電話音。野薔薇手指微動,那雙沒有留下戰鬥痕跡,被主人精心護理的纖長手指緊握著手機。
指尖晃動,野薔薇的手臂也卸去了力氣,將手機丟在床上。
黑色的屏幕在淺色的織物上顯眼得無法忽視。
她試圖做些什麼來轉移自己的注意。
椅子被拉開,發出了和木質地板摩擦的聲響。野薔薇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扒拉起自己的短發。
新長出來的那一截短短的黑發發根在橘色的頭發上異常醒目。
這讓野薔薇有些鬱悶地抓了抓耳後的頭發。她撐手托腮,利落的橘色短發順著動作垂落下來,眼簾半垂,顯露出幾分不符合她的落寞來。
亂七八糟的情緒像遊蛇一樣竄動。
她開始心煩意亂。
“……煩死了。”
白熾燈的光亮把鏡麵照出一道晃眼的白光。在梳妝台的鏡子前,野薔薇抱住了自己的頭,在椅子上蜷縮起了身體。
……
天幕中點綴著黯淡的月光,遠處巨大的訓練場早已融入了黑暗,在這若有似無的微光下顯露出幾分輪廓。
野薔薇再次拉上打開的窗簾,薄薄的麵料被扯動,滑軌在她有些煩躁的動作下不安地發出了“刺啦——”的聲響。
已經回來了嗎……
在旁邊嗎……
想象一旦開始,仿若隻有一牆之隔的距離讓她如同被扔進沸騰的熱水中,渾身不自在起來。
自接通硝子醫生的電話起,野薔薇已經呆在房間裡過了好幾個小時。
她已經受夠了窩在宿舍裡當縮頭烏龜。暴揍咒靈也好,去訓練也好,總好過現在這樣。
她走到門前,扣住拉門的手又遲疑了起來。
萬一……見到了呢……
停留在推拉門上的細長手指微微蜷縮著。
現在……應該是和絵島幸太在一起吧。
野薔薇眼皮微顫,垂下的眼睫讓那雙橘色的眼眸落上陰影,手指輕輕用力拉開了拉門。
掌心正感受著推拉門比以往更加強烈的阻尼感,在下一秒鐘,她的雙眼就微微睜大。
有什麼柔軟的事物沒有阻擋地掉進了房間裡,宿舍大門前的木質地板發出了“噗通——”的聲響。
倚靠著拉門滿腦子想法,沒有任何覺察的你,失去平衡的身體就像融化的蘋果糖一樣,出現在了野薔薇麵前。
看著麵前的橘發少女吃驚的模樣,你慌忙撐起身體,雙膝跪地。感受著此刻麵頰升起滾燙的尷尬熱意,羞赧的情緒在心田發酵,你抬起眼睛,呼喚她的名字:
“野薔薇……”
那雙黝黑的眼睛,在白熾燈下閃爍著濕潤的光點。
……
大麥茶的香氣充盈在少女的房間內。
你坐在床沿邊微垂著腦袋,手中的玻璃杯傳來一陣陣源源不斷的熱意,大麥茶的熱氣氤氳成小小的煙霧,像是吐息。
尷尬的情緒提醒著你剛剛做的傻事:在離開房間後,你一直保持著想敲門又不敢敲的狀態呆在野薔薇的門口……直到她突然間打開房門,你以一種最最糟糕的、令人尷尬的形式出現在了她眼前———
雖然呆在橫濱的時間在客觀意義上並不長。但是……你還是覺得已經過去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