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他聽不見。
為什麼這個變成精神病的麻瓜能聽見?
“你是怎麼聽見的,你聽到的聲音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那聲音什麼樣的。”陳真認為葉歸一定是用了某種非常手段,比如她是瞎蒙的。
誰知葉歸竟然指著那片火海,說:“就從那裡麵傳出來的,聲音這麼大,你聽不見?”
她一副你是不是耳朵聾了的表情看著陳真,過了一會突然想起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已經不是第一次能看到彆人看不見的東西,聽見彆人聽不見的聲音了。
但這些見聞又都無比真實,不像海市蜃樓或是幻聽,她在精神病院看到的黑色鐵門,在這裡聽到的詭異笑聲,肯定都是真實存在的。
可是如果隻有她能聽到,彆人都聽不到的話,那她就很容易被當成是一個正在犯病的精神病,於是她改口說:“我小的時候耳朵受過傷,導致我容易幻聽和錯聽,有時候還會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我肯定是聽錯了……”
話還沒說完,葉歸的胳膊上突然被抓上了一隻手,還沒等她看清楚是誰這麼沒有邊界感,她就被抓著瞬移到了前方大約五十米遠的地方。
這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周客想跟葉歸說悄悄話,不然他為什麼要帶著人單獨躲到這個地方呢,所以大家都遠遠地站著,沒人敢靠近這裡。
周客還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什麼,他的注意力隻在葉歸身上,“你聽得清裡麵的笑聲在什麼方位?”
葉歸搖頭:“聽不清。”不是她聽不清,而是這聲音像個幽靈一樣,它飄忽不定,時左時右,時遠時近。
周客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變化,他翻手間就多了一套和葉歸身上現在穿的一模一樣的衣服,遞給葉歸:“把這個穿上。”
葉歸摸著這材質似乎更高級,像蠶絲一樣光滑,通體白色,還閃著瑩瑩珠光,怕不是真用蠶絲做的衣服吧。
“我需要你跟我進去一趟,這衣服防火,你穿在外麵。”周客的眉間掛著一絲擔憂,直到葉歸完全把自己套在那間白色衣服裡,他的表情更凝重了,“這件事本來不該把你牽扯進來。”
“如果待會感覺到有任何不適,一定要讓我知道。”周客邊說邊為葉歸挽起褲腳、卷起過長的袖口,用一個手銬把兩人的手銬在一起:“待會不論發生多可怕的事情,都不要怕,我會把你安全送出來。”
從剛才和其他部門了解到的情況來看,這場突然爆炸引起的大火不僅滅不掉,還異常危險。
消防隊起初派了幾隻小隊進去救人,進去沒多久就聽到裡麵傳來痛苦的慘叫聲,顯然是出事了。於是就又進去了一波人,這次的情況跟上次一樣,哀嚎聲過後無人生還,進去的人全都折在裡麵了。
目前他們想到的辦法是等研究出了滅火的辦法,將火滅掉之後再進去。不過那個時候,藏身在火焰中的嫌疑人恐怕早就跑了。
“我想問一下,我進去之後要做什麼?”葉歸剛才就很想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帶上,她好像並不能幫上什麼忙。
“幫我聽聲辨位。”周客聽到的聲音環繞在整個火場上空,他並不能像葉歸這樣具象化地聽出聲音來自於某一個方位。
隻能帶著葉歸進去冒險。
進去之前,周客先讓葉歸感受了一下肢體穿過火焰的感覺,她穿得多,其實沒感覺到什麼。在看到葉歸平靜的表情後,周客才帶著她緩緩踏入這片危險區域。
裡麵有很明顯的爆炸痕跡,剛走進來就看到應該是某個攤位的鐵皮鍋蓋被炸成了兩半,其中一半正插在一具焦屍的腦袋上,原本規劃整齊的市場街道已經看不出來哪裡是街道,哪裡是攤位了,到處都有橫七豎八的屍體和斷胳膊斷腿,即便是見過大世麵的周客,見到這樣的場景也不免握緊拳頭,咬緊了後槽牙。
最近發生的一連串事件,就好像無形中的一個巴掌,左一下又一下地拍在他臉上。
“周大局長,垃圾街這種地方能得您踏足,還真是令此地蓬蓽生輝啊。”這聲音聽起來有點兒欠揍。
“你看,這火可是專門為你放的,喜歡嗎?”太TM欠揍了!
葉歸聽著都有一種想揍人的衝動,何況周客,人這麼大個局長,能受你這氣?
周客還真能受得了這種氣,他非常冷靜地回了一句:“這火燒的地方我不喜歡,要是換個地方燒,比如用來火化你的屍骨,那我就很喜歡了。”
他說完就將嘴唇湊到葉歸耳邊,幾乎貼上了,輕聲問了句:“能聽出來他在哪裡嗎?”
“在前麵,還有點遠。”葉歸也不清楚這是種什麼感覺,她腦子裡就好像有一張雷達圖,隻要那個聲音響起,她就能在腦子裡看到一個紅點亮起,通過這個紅點閃爍的位置,她能很清楚地辨彆那道聲音的主人在哪個位置。
周客順著葉歸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前麵是遊戲競技區,是這個夜市最古怪的地方。
因為沒有哪個夜市會開設鬼屋、徒手攀岩、高空蹦極之類的項目吧,但是這個地方不一樣,這裡包羅萬象,除了吃喝玩樂,還能尋花問柳、推拿針灸……總而言之,這個地方什麼鬼東西都有,也正因為它來者不拒,所以它變成了人們口口樂道的垃圾街。
垃圾街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遊樂場,所以遊戲設施也不怎麼靠譜,事故頻發,於是光顧的人越來越少,現在這個遊戲競技區已經瀕臨倒閉,關門大半個月了。
葉歸能明顯地感覺到周客對她的保護欲越來越強,剛進來的時候她還能和周客並排走,但是現在周客整個人都擋在她前麵,雙臂微張,有點像在玩老鷹捉小雞。
幸好葉歸頭腦清醒,沒有胡思亂想,但正是因為她聰明地意識到前麵可能有危險,所以她忍不住抓住了周客的手。
周客往後看了一眼,看到是一張有些驚惶的臉,此時這張臉正緊貼著自己的胳膊。
還好,隻是害怕而已,人還是正常的。
“彆怕,我很厲害的。”周客安慰了一句。
葉歸嗯了一聲,突然就很有安全感了。
這種情況下,手一但牽上就舍不得鬆開,兩人以這樣的姿勢又往前走了小一段距離,突然,周客感覺身後的人不跟自己走了。
他回頭看葉歸,看到身後的人僵硬得像根木頭,周客神色突變,攔腰抱起葉歸,準備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出去。
“那個人在我身後。”葉歸順勢抱住周客的腦袋,嘴唇湊到他耳邊,輕聲補了句:“他剛才摸了我一下,他摸我的時候我好像不能動。”
剛才經過一個賣瓷器的攤位,一隻手輕輕搭上了葉歸的肩膀,她本能地想側身躲開,但這隻手就好像把她釘在了這塊土地上。
周客原本墨色的瞳孔陡然深邃,映著熊熊烈火,更為可怖。
“就憑你,也敢動我帶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