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花始終都沒覺得這些事跟她有關係，她依舊每天胡思亂想，但是想法收斂了很多，比如她以前會覺得有人要用刀砍死她，可能是被真實場景嚇到過以後，唐曉花的被害幻想就偏向於下毒，有人會給她下毒，下稀奇古怪的毒。

什麼樣的毒比較古怪呢？

是蠱毒。

人體是培養蠱毒的器皿，蠱蟲成熟就會食人內臟，再食人肉，最後破肚而出，蠱蟲出來的時候人早就死了。

她這個想法汙染到彆人的時候，是前天下午，也就是她最開始跟葉歸幾人講的：有人說自己身體裡長蟲子了，唐先生給他做了檢查，啥也沒查出來，但他非說肚子裡有蟲，跑出去再跑回來的時候手上就拿了把刀，要劃彆人的肚子，說我們的肚子裡都有蟲，要幫我們把蟲取出來燒死，我們才能活命。

這句話的正解其實是：唐曉花的精神病汙染到了身邊的人，那個人去拿刀是要劃開唐曉花的肚子，因為按照唐曉花的想法，她的肚子裡是有蠱蟲的，必須要在蠱蟲還小的時候就要把蟲取出來，否則等蟲長大她就死了。

此時唐曉花的精神汙染力變強了不少，周圍逐漸有人受到影響，於是接二連三有人犯病，就出現了第一場拿菜刀打架鬥毆的場景。

唐先生是有點真本事傍身的，他很快就搞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並且他還能在一個幾千人的大村，一天時間找出全部患有精神病的患者，再從中找出具有精神汙染的人進行重點治療。

唐曉花就是其中之一。

唐曉花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有病，她的內心世界仿佛會幫她自動屏蔽掉唐醫生的診斷，也可以說是她能選擇性失憶。

所以她在今天下午上廁所的時候，她偷偷跑了，然而醫院裡目前就唐先生一個人還在□□，他雙目難及四方，好久都沒有發現唐曉花從醫院裡失蹤。

由於唐曉花偷跑，葉歸幾人剛進村就有幸看到眾人拿菜刀打群架的場麵。

*

唐曉花的母親一邊抹淚一邊說：“我們這是造了啥孽嘛，這麼多人，她非要得這個病，她還最嚴重，這幾天賠了好多錢，再賠連房子都賠出去了……”

就在剛才聽故事的時間裡，周客已經大致摸清了其他患有精神汙染病的人的情況。

根據唐先生寫的病情分析來看，這裡大多數人的精神汙染病是一些讓人集體哭，集體笑，一起絕食，脾氣變得暴躁，大家一起來吵架的毛病，相比於唐曉花，這些精神病就安全多了。

葉歸聽完，覺得哪裡有些說不通。

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你說前天下午就有十幾個人拿菜刀打架，但是曉花的姑父好像並不知道這件事。”

“他這幾天不在村裡嗎？”還是說你剛才說的也是假的，你……會不會也有精神病，你得的是臆想症嗎。

葉歸這句話一出口，唐曉花的母親就跟觸電了一樣，渾身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恢複正常後，嘴裡呢喃著：“姑父？什麼姑父，她哪兒來的姑父……”

唐曉花喊了一路的姑父此時也在這間病房，就站在唐曉花目前身邊，一臉擔憂的神情，要是這兩人沒有親戚關係，那指定有點不正當關係。

葉歸指著“姑父”說：“這不就是曉花的姑父嗎？”

唐曉花的母親抬頭，看著身邊的男人，語出驚人：“你是誰，站在我床邊上乾啥，你站過去，站遠些。”

曉花姑父嘖了一聲：“唉！病的越來越嚴重了，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葉歸和周客對視一眼。

葉歸咬著牙含糊不清地問：“你覺得這兩人誰有病。”

周客回答：“都有病。”

葉歸第一反應是周客在敷衍自己，但轉念就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我去找唐醫生問問。”葉歸輕手輕腳出門，周客不動聲色跟在她身後。

屋裡，唐曉花姑父和唐曉花母親的爭執聲越來越響，估計是吵醒了其他病人，聽起來，似乎有兩三個人加入了這場紛爭。

唐醫生這裡。

他皺緊著一張臉，聽完葉歸的描述，十分不耐煩地說：“你們彆再去打擾我的病人了。”

氣氛有些許尷尬，安靜片刻，唐醫生又說：“我這裡的人都有精神病，神誌不清，好多事情都記混了。”

好多事情都記混了。

葉歸看向周客，眼底的意思是在問：既然好多事情都記混了，那唐曉花的母親剛才說的關於唐曉花的事，是不是也是記憶混亂的。

“不過唐曉花的事是真的，唐曉花她媽對她女兒的事記得很清楚，她要是跟你們講了唐曉花的事，那就說明她的病又變重了。”

唐先生打開一個櫃子，裝了幾個奇怪的儀器在包裡，提著包就出門了，走至門口，又折返回來：“彆在我辦公室站著，出來。”

“我現在要去病房，你們單獨待在我辦公室我不放心。”

葉歸和周客出來站站在外麵這一排簡陋的社區健身器材邊上，看著唐醫生走進了唐曉花的那間病房。

“唐醫生說這裡的人都有精神病，那包括他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