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向臨北市的商務車裡，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葉歸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你也去臨北市啊。”

“嗯。”

“去乾什麼？”不會是又出什麼大事了吧。

“去一位故人家裡奔喪。”

“嗯？”葉歸有些震驚，奔喪這種事趕在一起的巧合應該不高吧。

葉歸：“有沒有可能，我們去的是同一家啊。”

周客問：“你認識楊順極？”

“不……”不對啊，我不認識不代表原本的葉歸不認識，話鋒一轉，變成了：“不確定。”

聽到這個回到，周客轉頭看了葉歸一眼，很快又重新看向前方，問道：“那你去什麼地方。”

繞來繞去，還是跳不出這個問題。

葉歸看著兩旁飛馳而過的陰影，內心歎了口氣，唉！距離林秋平說的地方越來越遠了。雖然用回家奔喪這個借口搪塞了周客，但她並不知道這個“家”在什麼地方。

“連這部分記憶也沒有嗎？”周客仿佛看穿了葉歸心裡在什麼，沒等葉歸回答，他接著又問：“連要去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你都敢一個人出門，還挑這麼晚的時候，你是覺得這個世界處處充滿了美好？”

葉歸這才突然想起來她把孔明燈落後麵了！她扭轉身體往後望，果然什麼都看不到。

周客被葉歸的動靜吸引，轉頭看向她，問道：“怎麼了？”

葉歸：“我把孔明燈忘後邊了。”

周客踩在刹車上的腳重新抬起，沉默幾秒後才問：“你帶他一起回家——奔喪嗎。”

“算了。”葉歸泄了氣似的窩在座位裡，“我那個家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不去是好事。”

車裡再次有好長的時間沒人說話，這次是周客先開口：“想不起要去什麼地方的話，就先跟我去楊家看看吧。”

葉歸本來就不想回她自己那個家，彆說楊家，去誰家都行。

“好啊。”隻能回頭再想辦法去找林秋平了。

*

臨北市楊家山頭。

綿延曲轉的燈火就像灑落在凡間的銀河，一眼望去，那裡就像一座繁華熱鬨的小城。

當聽到周客說那裡就楊家豪宅的時候，葉歸毫不誇張地震驚到下巴都快掉了。

上山路上有身穿統一製服的人為來客的車子們引路，葉歸觀察起來發現，隻要是女賓的車子都會由女傭上前引路，並且會詢問路途是否勞累，是否需要休息等，服務可謂是想當體貼。

這同樣印證了楊家的壕性。

葉歸內心咋舌，她做夢都不敢做成這樣，竟然有人真的在過這樣的生活。

這得是靠什麼賺錢的人啊。

“先生您好，前方是上坡路段，岔路較多。請跟在我後麵，我帶您去靈堂。”

一道恭謹的聲音在周客那邊響起，周客客氣地回了句：“多謝。”

隨後他們的車就以龜速跟在領路者的後麵，繞來繞去，兜兜轉轉爬到了山頂。

下車的時候，周客突然想起來他是來參加葬禮的，帶著一個陌生人來算怎麼個事，況且楊家還有那麼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就在葉歸打開車門準備下車的時候，周客突然叫出了她：“有個事需要提前跟你知會一聲。”

葉歸保持著半下車的姿勢，問：“什麼事？”

“這種場合本來不該帶你來，除非我們有比較親近的關係，等會如果沒人問就算了，如果有人問，我說什麼你就配合演什麼。”

葉歸還在一臉茫然的時候，周客就開始了解釋：“楊家是做風水生意的，對人也是，除了要看屬相、八字，他們還要看眼緣。不熟又沒點關係的人要是進了他們的門，再碰巧這個人跟他們家的風水犯衝，情況好的話賠點錢就行了，要是他們認為嚴重的話，可能要見血護風水陣了。”

葉歸大張著嘴，這麼嚴重嗎？？

這家人的生活方式也太奇怪了吧……

周客繼續說：“我不方便和他們起衝突，所以能避免就儘量避免，我會跟他們介紹說你是我妹妹，私生的。”

葉歸一愣，想了想，回答：“這不合適吧，為什麼是私生的。”

周客：“我的社會關係他們都很清楚了，私生女這種見不得光，又能讓他們偷著笑話我的關係最合適了。”

葉歸竟然覺得他說的有點道理，雖然不太願意背上私生女的身份，但一想到是周客的妹妹，身份都高貴了不少，又覺得撿到了便宜，立馬就演了起來：“哥，我們到了。”

周客嘴巴張了張，沒有答應，開門直接走了。

葉歸偷著樂，跟在周客身後，眼光不斷掃視著這座占據整個山頭的豪宅。

越往裡走，連接引的傭人們都貴氣了起來。

女傭的胸前都彆一朵黑色簪花，盤起來的發髻上點綴一朵白色孝花，眼睛全都紅紅的。

不誇張的說，葉歸發現這一路上見到的賓客還沒有楊家的傭人多，倒不是說楊家人緣不夠，而是這戶人家的傭人確實是多。

而且看多了這些傭人後，葉歸驚奇地發現他們不僅穿衣打扮一樣，竟然連高矮胖瘦都相差無幾，並且葉歸還發現，來來去去這些傭人們臉上的神情竟然都是一樣的，不悲不喜，不驚不乍，一個兩個這樣的話還說得過去，但幾十上百個人神情動作都一模一樣，就好像……一群木偶一樣。

葉歸靠近周客，低聲吐槽了一句：“這家人是不是有很強的強迫症啊。”

周客用更低的聲音回答：“有吧，我早就覺得這家人個個都有病。”

葉歸還是頭一次聽到周客說這樣接地氣的話，瞬間覺得他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往下走了幾步，和自己的離的更近了些。

於是她也放的更開了，又問：“聽起來，你跟這家人的關係不太好，那你為什麼還要來？”葉歸尋思周客也不像是會在這種場合來湊熱鬨幸災樂禍的人，那就是因為人情世故抹不開麵子了？

“我對這家老太太的印象還行，她去世前給我留了樣東西，我過來送她一程，順便取我的東西。”

葉歸心頭一顫，這話聽著怎麼這麼熟悉。

將周客的話和那通電話裡的話結合起來，十有八九，周客說的老太太就是我太奶？

遠遠走過來一個胸口露著白襯衣裡子，外麵套著件黑色及膝毛呢大衣，同色鞋褲，走起路來咯噔咯噔響的瘦高男人。

他經過的地方，看到什麼東西歪了、少了，用手一指，不用說話就有人過去整理了。

這是這家主人吧。葉歸心想。

“周局長，您大駕光臨是貴客，趕緊過來，彆跟汙穢之人靠太近了。”

葉歸往周圍一看，沒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