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突然想起了沈平,語氣也放輕了許多:“平安喜樂。”看著他閉眼的樣子,桑懷景也照做,“平安喜樂。”
滿座城都布滿了亮燈,臉上的笑容仿佛被拉長般,久久揮之不去,小孩嬉鬨的聲音重重的敲響了來年的新氣,沈衣看著麵前的一幕幕,嘴角彎起。
“我想去看看他們。”
桑懷景去酒鋪買了酒,倆個人一起去林衛和沈平的墓地,黑漆一片的墓地終究無法被照亮,沈衣嘴裡輕輕的說了一句。
“有你在也挺好的。”
臉上的神情被拉入了黑暗中,可那句話卻還是讓桑懷景心頭一顫,頓了頓,手拍拍那人的肩膀。
“那當然。”
“有我在,罩你一輩子。”
透過火燭的亮光,墓碑上的姓名—沈平,還是讓沈衣身子一彎,小小的地方已是一個人的終生之所,桑懷景將人扶起來。
那酒鋪是沈平身前最愛的一家鋪子,倆個人就坐在墓前,沈衣呆呆的盯了許久,那酒太烈了,他不愛喝。母親還在世時,沈平每次都偷偷去喝,如今這酒就在身前卻喝不到了。
“要嗎?”
桑懷景打開酒塞遞給了沈衣,酒的味道占滿了鼻腔,那雙手接過一飲而儘,“咳咳咳……”,沈衣嗆的臉都憋紅了,臉幾乎埋進了胳膊裡,“不用了。”
沈衣,桑懷景一拜。
二拜。
三拜。
酒澆在墓台上,很快的就被雨刷掉了,雨下的很不及時,混雜的氣味在了衣袖之間,傾盆之間便以澆滅了星星之火,猶如細針刺人心骨。
好會之後,沈衣拿上酒背對著桑懷景,“走吧。”
林衛的墓離沈平有著幾步路,身前他說要是今後有了銀子,就買一座大宅,向著北麵,屋子采光肯定好。那怕是身死之後,山頭上林子也不多,也沒有嘰喳的鳥,也落的個清淨。
林衛倒也能開心些。
這下了雨又叫人有些冷,桑懷景從衣袖拿出了枚玉佩放在墓台,手摩挲著酒瓶,烈酒入喉,尾調卻隻也品出一絲苦澀,沈衣看著那枚玉佩,心裡泛起酸楚。
“你何時將玉佩拿走的?”
“林衛殞命之時。我想著和你來看望的時候,再交付於他。”
杖藜竹樹間,宛宛舊行跡。豈知林園主,卻是林園客。兄弟可存半,空為亡者惜。冥冥無再期,哀哀望鬆柏。
那火燭被雨水澆滅了,被澆滅的還有當時的廖廖離場,若是再及時一點,或許此時墓碑上就不會刻有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