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餛飩煮好了,盛在碗裡,粉嘟嘟熱騰騰地惹人愛。南真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兄妹倆吃得眉開眼笑。
填飽了肚子就有了勇氣,呂翼喝光最後一口餛飩湯,一拍胸膛:“真真,今後哥哥照顧你,你一定要聽哥哥的話。”
南真看著他臟兮兮的臉,覺得隻要有他在,天塌下來都不怕。她開心地點點頭:“好,我聽哥哥的話。”
從此兄妹倆相依為命。
呂利國在家,呂翼就帶著南真住到街坊的倉庫裡去,絕不讓呂利國有靠近南真的機會。呂利國不在家,兩人就學著自己照顧自己,自己做飯,洗衣,打掃衛生。在社區的照顧下,兄妹倆每月能領到三百塊錢生活費,但三百塊錢隻夠兩人勉強填飽肚子,為了賺錢,課餘時間呂翼開始到處打零工。
那年夏天附近新開了一家職業網球俱樂部。俱樂部生意紅火,清潔工不太夠用,管事的領班正好認識呂翼,便好心地讓呂翼每天傍晚進俱樂部撿學員們丟棄的飲料瓶子。
一個瓶子能賣五分錢,這是個天大的好買賣,於是南真放了學也經常拖著個塑料袋,到俱樂部幫哥哥撿瓶子。
除了成年學員,俱樂部裡還有未成年學員。看到那些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穿著漂亮的衣服和漂亮的鞋,拿著網球拍在球場上開心地玩耍,南真有點羨慕。但她知道那些孩子和自己不一樣,他們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每次去撿瓶子,她都儘量不和那些孩子接觸,哪怕是他們主動跟自己搭話,她也埋著頭一聲不吭。
那天,她在休息椅上看到了半個孤零零的麵包,像是被人丟棄的。麵包放在精致的麵包盒裡,被人啃掉了半邊,外麵裹著細細的巧克力碎,裡麵是雪白柔軟的芯,散發著誘人的甜香。
南真看了看周圍,確認沒人注意這裡,她鼓起勇氣拿起麵包,麵對牆壁使勁啃了一大口。果然,麵包跟她想象的一樣香甜,香香的巧克力味,一咬裡麵還湧出軟軟的椰漿,真的好好吃。
“小偷,偷麵包。”一道聲音傳來,將南真嚇得一哆嗦,轉身看到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站在自己麵前。
男孩冷冷地問:“你為什麼偷我麵包?”
南真急忙解釋:“我以為是彆人不要的麵包。”
“我的麵包放在這,怎麼就是彆人不要的?”
“對不起,還給你。”南真趕緊將麵包遞過去。
男孩一臉嫌棄:“你吃過了,很臟耶,我才不要,我要告訴經理,說網球場混進了一個小偷。”
南真的身體僵硬起來,像極了那天呂利國摸她時的僵硬感覺。
“請你不要告訴經理,我賠你錢。”南真很害怕,如果丟了這份活,她和呂翼每月至少會損失兩百塊,“這麵包多少錢?”
“馬成鑫,你夠啦,明明是你自己說不想吃了才把麵包扔在那的。”笑嘻嘻的稚嫩聲音,卻像拯救眾生的大慈大悲咒,瞬間破除了束縛住南真的封印,讓她僵硬的身體恢複了感覺。
她淚眼朦朧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穿著一身淡藍色的網球套裝,帶著紅色的運動頭巾,手裡拿著一個網球拍,斜挎著一個運動包。眼睛亮晶晶的,像黑葡萄似的,臉上滿是張揚自信的笑容,是個非常漂亮的男孩子。
“可是她亂動彆人的東西,她就是小偷。”馬成鑫仍憤憤不平。
“半個麵包,不至於。”男孩走到兩人麵前,從挎包裡拿出一個包裝完整的同款麵包遞給南真,笑道,“同學,你是不是餓了?你手裡的麵包是馬成鑫吃過的,不衛生,這個麵包我沒吃過,請你吃。”
南真心頭一暖,接過那個包裝精美的麵包,鼻子發酸:“謝謝。”
“一個麵包而已,不客氣。”男孩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旁邊的馬成鑫衝小賊南真翻了個白眼,對男孩說:“魏嘯朗,走了,回去還要寫作業。”
聞言,那個叫魏嘯朗的小男孩衝南真說了句:“再見。”
說完和馬成鑫一起打打鬨鬨地走了。
晚上,南真和呂翼坐在俱樂部後門的台階上。統計完一晚上的收獲,南真從包裡拿出那個麵包分成兩半,一半遞給呂翼:“哥哥,這麵包可好吃了,是一個男同學送給我的。”
呂翼接過麵包,問:“你們班上的同學?”
南真搖了搖頭:“不是,是俱樂部裡的,我隻知道他的名字,叫魏嘯朗。”南真有點興奮,“哥哥,魏嘯朗長得好好看。”
呂翼逗她:“比你還好看?”
南真臉一紅:“他是男孩,是不一樣的好看。”
呂翼笑笑,叮囑道:“真真,這個俱樂部的少年班入會費是40萬,那些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你不要跟他們走得太近,要是把他們的衣服弄臟了我們賠不起,記住了嗎?”
對於南真來說40萬和1億沒什麼區彆,反正都是天文數字,所以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但她記住了不能跟那些孩子接觸,更不能弄臟他們的衣服。不過那個叫魏嘯朗的男孩那麼和善,要是把他的衣服弄臟了他應該不會叫自己賠的吧,南真開心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