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病房外,魏嘯朗穿著皺巴巴的衣服,胡子拉茬,一臉疲憊地坐在椅子上打電話。
南真危在旦夕,他除了忙醫院的事,還要將自己工作室和南真公司的事務安排妥當。工作室那邊,急的項目先交給幾個副手,可以推掉的合同也先推了。南真公司那邊,南真的團隊是個半草台班子,做的大部分是外包業務,平時南真管理業務執行一肩挑,如今南真出事團隊幾乎停擺。魏嘯朗不得不出麵梳理了南真的業務,和南真的助手一起將緊急的工作安排妥當。
一通運轉完畢,他終於有了空閒傷心,看了看ICU緊閉的大門,他歎了口氣,對裡麵的南真說:“那麼拚做什麼,咱們又不缺錢。看看你,摔疼了吧。”
這時沈素衣帶著林褚,還有一個護工,拿著一些日用品走了過來。
她走到魏嘯朗麵前,看著兒子憔悴的樣子,無奈地勸說:“小朗你去洗漱一下,吃點東西。醫生說了,南真醒過來的幾率很大,你自己得先撐住。”
魏嘯朗笑笑:“我不餓。”
“三天沒吃飯怎麼可能不餓?”沈素衣繼續勸道,“我跟你說,南真手上戴的鐲子是魏家祖傳的,能遇難成祥。現在鐲子碎了,那是替它的主人擋了難,所以南真一定會醒的。”
魏嘯朗看著她,又疲憊又平靜:“媽,我替南真謝謝你,難怪爸愛你一萬年,癡心不改。”
價值連城的翡翠鐲子碎了就碎了,一句怨言都沒有,魏嘯朗真心感激自己的母親。
見自家兒子強打精神和自己開玩笑,沈素衣反而不忍再同魏嘯朗說話耗費他的精力了。她朝林褚使了個眼色,林褚會意,坐到魏嘯朗身邊:“爸,你去把胡子刮刮,再吃點東西吧,不然等媽醒了會嫌你醜的。”
魏嘯朗終於在意了:“你媽會嫌我醜?”
林褚的話半真半假:“真的,媽喜歡看帥哥。”
是了,南真是模特經紀,每天都在俊男美女堆裡打轉,怎麼可能喜歡看醜人?
“媽,你幫我看一下。”魏嘯朗起身接過沈素衣手中的包袱,“我去衛生間打理一下。”
衛生間裡沒有人,魏嘯朗刮完胡子又洗起了臉。水很涼,但臉上的水卻是熱的,他捂住眼睛小聲嗚咽了幾聲,長吸幾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擦乾臉上的水,打起精神走出了衛生間。
門口站著一個人,眼圈烏黑的司夏。
一見到他,司夏立刻說:“真姐如果有事我會跟她一起死,到時候請把我們葬在一起。”
魏嘯朗挑眉,微眯雙眼:“小朋友,你真姐出事是不是與你有關?”
他看過南真出事時的監控,南真是因為騎車速度過快導致摩托車突然失控。當時急著搶救沒細查,隻能確定南真當時沒有醉酒,但司夏這口吻有點奇怪,魏嘯朗起了疑心。
司夏眼神閃爍,往後退了一步,轉移了話題:“老東西,你怎麼一點都不傷心,我就知道你隻是欺騙真姐的感情,你根本不愛她。”
“我們兩口子的事與你無關。”魏嘯朗越過他走了。
轉過牆角,他打了個電話:“幫忙查一下南真出事前兩個小時的行動軌跡。”
放下電話他笑了笑,要是他拋下一切陪南真一起去死,豈不是要被南真看扁了?他是家裡的頂梁柱,是人子也是人父,不僅不能死,連崩潰都不可以。人總歸是要死的,如果南真這次熬不過去先走一步,他也隻能認認真真地活著,侍奉父母,養育孩子,等自己也老了,死了,再和南真葬在一起。到時候魂同南真見了麵,再調侃一句:“南真,你老公我來得稍微晚了一點,等急了吧?”
然後兩隻魂兒相依相偎,評論一下林褚燒來的紙錢夠不夠用,供品好不好吃……
隻要和南真在一起,生與死也沒什麼差彆。
回到ICU門口,魏嘯朗問了問林褚最近的學習情況,端起沈素衣帶來的餐食吃了起來了。因為太累,他吃到一半便捧著碗,坐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之間,他聽到沈素衣同護工議論:“我這兒子也不知怎麼的就為我兒媳婦兒著了魔。”
為南真著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從高一開學第一天吧。
“魏嘯朗,聽說你去見了咱們班的學霸,感覺怎麼樣?”高一教室裡,馬成鑫問魏嘯朗。
感覺?
魏嘯朗回憶了一下在烏煙瘴氣的遊戲機廳,靜靜地躲在小屋裡做題的南真。首先,那姑娘非常漂亮,有一種獨特的清冷氣質,其次,那姑娘有點眼熟。再次,那姑娘喜歡穿男裝,邋邋遢遢的。最後,最重要的一點,那姑娘抽煙。
“她是個混混,”抽煙的女同學都不是好學生,魏嘯朗斬釘截鐵地說,“街頭混混。”
馬成鑫不信:“開什麼玩笑,混混會是全市第二名?”
“我也覺得奇怪啊。”他趴在桌子上,想著那天自己給南真介紹萬諾學校學製時的場景。
萬諾學校分幾種班型,有英國留學向的,美國留學向的,澳洲留學向的……